69.分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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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健和夏菡赶到机场舱航站大楼的时候,甄爱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子健走近甄爱,发现她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看到他们走过来,甄爱站了起来,看着子健,还没开口有说话,眼泪就溢满了眼眶。

  夏菡赶紧走上前,抱住了甄爱,像个大姐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甄爱姐,没事儿,伯母会好起来的。”甄爱趴在夏菡的肩膀上,一串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过。

  子健手足无措地看着甄爱,从小到大,甄爱有什么烦心事儿,大不了就是比平时沉默,子健很少见妹妹这么哭过。他摸摸了口袋,找到一包纸巾,还没等他把纸巾递过去,旁边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已经把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子健这才发现,光顾看甄爱了,没发现跟着站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他看见甄爱很自然地接过手帕,擦干了眼泪。

  子健暗暗猜测,莫非......

  夏菡放开甄爱,她也是才注意到旁边的这个男子,猛一看夏菡以为是姐夫吴思远,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个人年轻的多,比吴思远要高,要壮实。让夏菡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眼睛,眼神很清澈,毫不掩饰对甄爱姐的关心和痛惜。

  子健和夏菡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又同时看向甄爱。

  甄爱觉察到了他们两个人目光里的疑惑,抱歉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忘了介绍了......”

  “哦,我是林霖,林姐姐的朋友。”男子接过甄爱的话,大方的自我介绍:“我看她情绪波动的挺大,担心她一个人开车来不安全,我来送送她。”

  这口气怎么听着像准男友?夏菡心里暗自揣度,她的目光在甄爱和林霖的脸上来回逡巡。

  甄爱赶忙说:“哦,我忘了介绍了,他们......”

  又没等她说完,子健就抢着介绍:“我是甄爱的哥哥,我叫林子健,这是我的——”子健沉吟了一下,搂过夏菡的肩膀:“这是我的未婚妻夏菡。”

  甄爱和夏菡同时把惊喜的目光投向子健。

  “哦,哥哥好,嫂子好。”林霖伸出手,和子健握了一下手,又朝夏菡点了点头。

  夏菡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这是甄爱姐的小叔子?不对呀,他明明姓林.....

  甄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小男孩搞什么名堂?这说话做事怎么这么怪怪的,她不由得责怪地瞅了一眼林霖。

  林霖假装没看见,他看了一下表:“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去安检了。”他拉过行李箱递到甄爱的手里,又叮嘱她:“别忘了按时吃药,多喝水。多吃点水果,哦对了,不要吃生冷的水果,最好加加热。”

  甄爱注意到对面围观着这一幕的四双眼睛,找了个插话的机会赶紧说:“他是我看病时认识的,他是中医院的大夫。”

  林霖推着她的肩膀:“快走啦,飞机要起飞啦。”

  甄爱无可奈何地跟着子健和夏菡,走向了安检口,她又回头看了一下,只见林霖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朝候机大厅门口走去。

  甄爱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转身来到安检口,排在了夏菡的后面。

  她发现自己的手里又攥着林霖的那块手帕,这块手帕,上次林霖给自己擦鼻涕,甄爱洗干净还给他了,没想到,这次她又塞给自己擦眼泪,甄爱想:林霖和这块手帕,总是在见证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子健看见甄爱盯着手里的手帕发呆,笑了笑说:“甄爱,现在还用手帕的人真的是很稀有了,是绝对的绅士。”

  甄爱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夏菡一脸不解的看着子健。

  飞机爬上了8000米高度,逐渐飞得平稳了,从窗口望去,下面一片茫茫的云海,给人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夏菡的脑子里也是一片云雾迷茫,刚才那是什么情况?是甄爱姐的男朋友吗?甄爱姐不是有姐夫吗?她的好奇心简直要爆棚了。

  夏菡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甄爱,只见她戴着眼罩,靠在座位上好像睡着啦。她又转过脸来,轻轻碰了碰子健的胳膊。

  子健转过脸,看着夏菡,伸手替她理好在座椅靠背上蹭的有些乱的头发。夏菡凑到子健耳边小声说:“我看那个男孩子对甄爱姐不像是一般朋友那样关心,莫非......”

  子健看着夏菡足有一分钟,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小声对夏菡说:“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他附在夏菡的耳边,把甄爱离婚的事儿告诉了夏菡。

  夏菡听着,脸上的表情先是惋惜,进而是愤怒,最后是恍然大悟。她附在子健的耳边说:“甄爱姐能接受林霖对她的关心,就说明她走出了离婚的阴影,我挺喜欢那个男孩子的,特别会关心人,还很绅士。”

  “那个男孩子年岁和你相仿吧?”子健问。

  夏菡发现子健脸上的不高兴,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在子健的脸上轻吻了一下,朝他比了个心,趴在他耳边说:“吃醋啦?我是说我替甄爱姐欢喜,绝对不是我喜欢他。”她又使劲摇了摇头,强调着:“绝对不是。”

  子健笑着刮了一下夏菡的鼻子:“逗你呢。”

  过道对面的两位“吃瓜群众”在围观这对俊男美女打情骂俏。

  “说什么呢,我从来没见过我哥这么眉飞色舞的。”甄爱不知什么时候从两个座位间伸出头来,手里拿了一个装着维生素糖果的小瓶子递给夏菡。

  “你没事儿吧?”子健回过头关心地问。

  “没事儿,好多了。”甄爱挤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地说。

  子健伸出一只手,甄爱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夏菡,握住了子健的手。

  夏菡伸出手,盖在了他们相握的手的上面。

  甄爱把子健和夏菡的手握在一起,把自己的手盖在他们的上面。

  子健又把甄爱和夏菡的手握在一起,把自己的大手盖在了两只紧握着的小手上面。

  三个人脸上露出了相互鼓励的会心的笑。

  ......

  “终于到家了。”甄爱远远望着熟悉的家门,仿佛从未离开过。

  子健回头看了看夏菡,见她脚步犹豫,目光里还有些胆怯,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拉着她快走了几步,一边和她并肩走着,一边说:“别紧张,有我呢。”

  甄爱按响了门铃,门开了,露出了秦阿姨一张探究的脸,一看是甄爱,她立刻惊喜万分。甄爱把子健和夏菡推到了前面:“秦姨,你看这是谁?”

  看到子健,秦阿姨竟楞了一下,她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她又疑惑地看着夏菡:“这位是——”

  “秦阿姨,她叫夏菡,是我的未婚妻。”子健对夏菡说:“这是秦阿姨,从小看着我和甄爱长大的。”

  “子健,你说她是——”秦阿姨不相信似的又追问了子健一遍。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健以为秦阿姨人老耳背,又大声说了一遍。

  秦阿姨还是不相信,又把目光转向了甄爱。

  甄爱把子健和夏菡推进门,笑着对秦阿姨说:“秦姨,子健没骗你,你有了干儿子媳妇啦。”

  秦阿姨终于相信这是真的啦,她湿了眼眶:“这次可是真的啦!快!快去医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爸爸妈妈,你妈妈一高兴,说不定很快就出院了!”

  “秦姨,我妈妈她——”甄爱焦急地问。

  “还不是因为前几天听说子健退了婚,着急又没睡好,就晕过去啦。”秦阿姨责怪地瞅了子健一眼。

  子健低下了头。

  “赶紧去医院吧,没准儿夏小姐一叫‘妈妈爸爸’,明天夫人就能回来呢,不行,我得去多买点菜,你们赶快去医院吧。”秦阿姨又催她们。

  “我们先把行李整理好。”子健把三个旅行箱拉进客厅。

  “哎呀,放这儿,放这儿。先去医院,夫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揪心呢,快去让她放心最要紧。”秦阿姨把他们推出了家门。

  病房门外,子健忽然犹豫不前了,从秦阿姨的话里,他大概听出了妈妈心脏病复发的原因,徐希雅和自己分手,分的特别痛快,并没有拖泥带水。可是子健没有想到这个“后遗症”,居然这么厉害,事隔两个多月妈妈知道了,竟能让她的心脏病复发住院。子健估计不可能是徐希雅过不了这道感情关,肯定是她的父母来找了爸爸妈妈。

  看到子健踟蹰不前的样子,甄爱挡在了他和夏菡的前面:“哥,这样吧,我先进去看看爸爸妈妈的态度,你等我的信号,好不好。”

  子健眼睛连忙点头:“这样最好,我担心他们看到我会生气,特别是妈妈。”

  甄爱推门进了病房。

  中午的阳光明亮的照耀在房间里,反射的一片雪白。甄爱看到的画面比这中午的阳光还要温暖:爸爸正坐在床前,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小勺,一口一口地喂妈妈吃饭,妈妈半倚半靠地坐在床上,胸前戴着一个围裙,像个乖孩子一样,喂一口,吃一口。

  甄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相看十日仍不倦,守得一生又三秋”,说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吧,虽然他们是一对重组的夫妻,但想起爸爸妈妈为经营这个家做的努力,甄爱不禁感到惭愧。

  妈妈先看到了甄爱,张开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父亲顺着妈妈的目光转过头来:“小——甄爱?”

  甄爱快步走到床前,妈妈着急地就要坐起身来,父亲赶忙按住妈妈:“你别激动,医生嘱咐你不能激动的。”

  甄爱赶忙停住脚步,站在床前,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尽量的保持了微笑,看到母亲的脸色慢慢缓和,她才坐到了床边,拉住母亲的手。

  “老林,是你打电话告诉甄爱我住院了?”母亲看向父亲。

  “没有。”父亲神色变得严肃:“我给子健那小子打了个电话,事情办砸了,总得有个交代吧。不声不响算什么事?”

  父亲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对了小甄爱,你是怎么知道妈妈住院的?”

  甄爱笑了笑:“爸爸,您能先告诉我,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你哥哥的未婚妻,你见过的,那个——”父亲一时想不起来。

  “徐希雅。”甄爱提醒父亲。

  “不知什么原因,和你哥哥分手了。结果这件事两个人都没有和家里说,前几天,你妈妈的同学来家里,说是参加了徐希雅的婚礼,还问.....唉!”

  爸爸一脸尴尬,说不下去了。

  “这件事情,徐家觉得女儿受了委屈,我和你妈妈能理解,唐阿姨不和你妈妈说,我也能理解,可是老徐还有你哥哥.....这件事,真的是搞得我和你妈妈很被动。”

  甄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扶着爸爸坐下;“爸爸,事已至此,生气也没有用。”她倒了一杯水递给爸爸:“您喝杯水,消消气。我觉得,哥哥不说,可能是怕你们担心吧,毕竟两家之间也有交情。”

  甄爱端起碗,想要接着父亲喂母亲吃饭,母亲摇了摇头,甄爱只好把碗放下。

  “甄爱,”妈妈满脸担忧:“我倒不是因为这个,你哥哥都三十七了,这么多年自己也不张罗着结婚,我们也老啦,总不能......”

  “妈,你别这么说,你和爸爸都要保重身体,还得看下一辈人呢。”甄爱话里有话。

  “唉,我这也不抱希望了,你都结婚这么多年,也不张罗着生孩子,你哥哥就更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你们两个,真不知道都怎么想的。”妈妈愁眉不展的。

  甄爱终于知道妈妈的“心病”究竟在哪里了,她想着怎么做才不会让母亲过于激动。

  “妈妈,”甄爱又端起了碗递给了爸爸,“我听哥哥打电话说,好像已经有了心仪的女朋友,这次爸爸给哥哥打电话,我估计他很快就能回来了,说不定还会带女朋友来看你呢。”

  “真的吗?”妈妈眼里闪过惊喜。

  “妈妈。我说的是真的。”

  母亲把头转向父亲:“老林,我得多吃点儿,这样才有精神,是吧?”

  趁母亲吃饭的空当,甄爱拿起暖壶悄悄走出病房。

  子健已经急得团团转了,他不知道甄爱进去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不出来,莫非母亲的病很严重?还是......

  夏菡看着子健焦虑的样子,也是忐忑不安,是不是老人家不愿见自己呢?

  两个人正在胡思乱想,看见甄爱从病房那边走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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