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必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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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够当着甄爱的面,默许对另一个女孩子的爱。

  之前的三十多年,子健一直以为自己的爱只属于甄爱,不可能再有别人。

  直到夏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才明白,原来爱可以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自己就没有原因的被她吸引,不知不觉的想要接近她,了解她,保护她;也喜欢她接近自己,了解自己,保护自己。

  这种感觉让子健对生命有了更多的热爱,以前他总是借酒浇愁,作息也不规律,从夏菡来到他的身边,他不知不觉愿意为一个人珍惜健康,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和她快乐的相扶相携下去。

  子健经常想,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子健从心里挺感激甄爱的,原本以为横亘在心里的那道无法跨越的爱情障碍是甄爱,可是没想到是甄爱帮助自己跨越了它。

  面对甄爱,子健明白了常说的日久生情,在自己和甄爱之间,有时候就是一种她比他自己还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的感觉。子健觉得甄爱就是他的“第六感”。

  都说“女追男,隔层纸”,子健更没有想到,夏菡能这么直白单纯的表达对自己的爱。

  这倒让子健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再面对夏菡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自然点。

  可是夏菡两天没有来“尚途”上班。

  子健没有犹豫,他第一时间就给夏菡打了电话,没想到电话无人接听,两天的时间,夏菡的“失联”让焦虑和牵挂在子健的心里疯长。他不想再饱受相思之苦。

  “机不可失”——子健一有空,不是在打电话、发信息,就是在等电话、等信息。

  秘书室的芳芳发现,从食堂走回到办公室短短不过五百米,林总就看了不下十几回手机,她暗自揣测,莫非这跟夏菡没来上班有关?

  芳芳壮了壮胆子,敲响了总经理室的门......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夏菡的电话又响了。

  夏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抓过了电话,“第65次。”夏菡边念叨着边看手机——但这一次,电话号码不是子健的,是方方的。

  夏菡按下接听键:“喂,我是夏菡。”

  “夏菡,你跑到哪儿去了?林总的胃病又犯了。”芳芳的声音很着急。

  “不可能!”夏菡不太相信。

  “别提了,这不是没人管他了吗?昨天晚上和几个老板喝酒,喝的烂醉。今天早上酒还没醒,忙乎了一早上,中午说是给货运部庆功,说什么喝庆功酒,又没少喝,结果,酒还没喝完,胃病就犯了。”

  “那你们怎么不劝劝他呀。”夏菡显然开始着急了。

  “谁劝得动啊。”芳芳显然很为难。

  “去医院了吗?”夏菡问。

  “林总说没事儿,忍一忍就过去了。”夏菡听出芳芳语气里的无可奈何。

  “他说不去就不去啦!?”夏菡急了,“等着,我马上就回去!”

  “那你路上千万小心点啊,不行,开车太危险,要是着急你就打车吧,打车比开车快。”芳芳关心地说。

  “行,我打车,马上就去。”夏菡边说边从衣柜里把要穿的衣服一件件扔到床上。

  四十分钟的车程,对夏菡来说无比漫长,一路上她不停地看看表,又看看外面,暮色越来越浓重,就像夏菡此时的心情。

  夏菡很后悔自己请这两天假,原本觉得子健答应的太快了,想要让他好好考虑一下的。

  之前自己跟他暗示了也不止一次,想要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每次子健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夏菡隐隐觉得,子健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干脆说,就是不确定爱不爱自己。

  这次自己大着胆子说出了真心话,之前连答应自己做他女朋友都犹豫的子健,这回反而痛快地答应自己做他的妻子了!?女朋友到妻子,如果不是爱的非谁莫属,估计男人要走完这段恋爱的旅程,也不是那么容易,有了皇甫昊宸的前车之鉴,夏菡不敢相信“真心话大冒险”这么容易成功。

  这倒让夏菡觉得子健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夏菡的心意早已定了,从第一次见到子健,夏菡就认定他才是自己要嫁的那个人,夏菡以为命运让自己和子健擦肩而过,没想到拐了一个弯,两人竟有都重回单身。

  从和昊宸那段失败的感情中,夏菡明白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首先两个人必须心意相通。她不确定子健的心里还有没有别的想法,也正是和皇甫昊宸之前的相处,让夏菡对感情的事少了很多把握。

  “小姐,到了。”司机的话打断了夏菡的思路,她付了车钱,匆匆忙忙跑进“尚途”的大门。

  夏菡匆忙的脚步声惊动了很多人,走廊里有人打开门,好奇地目送夏菡急急忙忙奔向林总宿舍的背影。来到子健宿舍门前,夏菡顾不上敲门,使劲一推,门居然开着,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床前。

  人还没到床前,夏菡先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子健脸朝墙正在熟睡。

  夏菡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地推了推子健。

  没有动静,夏菡知道子健没有睡着,肯定就是不想理她。

  夏菡坐到床边,泪水慢慢的溢满眼眶,她开始检讨自己:“子健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作,不和你说一声就请假不来,不该不接你的电话,可是你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子健还是不理她,夏菡抽噎了一下,继续说:“我就是不相信你会这么痛快答应我,之前你从来都没答应过我,你和徐希雅小姐退婚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对女朋友很挑剔,我知道我不那么优秀,我怕......”

  夏菡的话还没说完,子健猛地坐起来,一把抱住了抽抽搭搭哭的越来越伤心的夏菡,深深吻了她。

  夏菡由开始的惊愕变成了陶醉,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心里有无数个夏菡——快乐的、欢欣的、幸福的夏菡在唱歌。

  子健看着夏菡嘴角孩子一样的笑意,等着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夏菡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子健的脸,她从一开始就迷上了他这种坚毅的神情,这是她见过的男孩子们脸上都没有的,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和踏实。

  慢慢的,夏菡的笑脸变成了迷惑:“你——没喝酒?”

  “不相信?”子健又一次吻了夏菡,很久,他才问她:“这回相信了吧。”

  “嗯。”夏菡笑得特别灿烂:“你答应我做你的未婚妻啦?”

  子健抚摸着夏菡的脸:“先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不一直是你的女朋友吗?为什么不能是升级版?”夏菡有点委屈了。

  子健正色说道:“如果我想告诉你,有一段感情在我的心里还没放下,你愿意听吗?”

  “这就不公平了,你对我感情的事一清二楚,可是我对你的却一无所知,你不该隐瞒我。”夏菡不高兴了。

  “因为我也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放下。”子健告诉夏菡,这么多年自己为什么不能接纳别人的感情,是因为他把对甄爱的爱当作了爱恋。他又坦率地告诉夏菡自己当初怎么执着地思念甄爱,甄爱又怎么为了躲避自己,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北方,自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所以,他现在从心里还是很自责,很内疚。

  子健一股脑说完这些,最后他说:“是你让我明白了爱情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我也知道爱情是把火,搞不好就会惹火烧身,我担心会不会连累你。”

  但子健还是有所保留,他没有告诉夏菡,甄爱已经离了婚。

  夏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依偎在了子健的怀里,听他讲完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感叹道:“幸好,甄爱姐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你愿意帮我放下吗?”子健扳过夏菡的肩膀,看着夏菡的眼睛问。

  “我愿意,现在在这个城市,甄爱姐已经有两个最亲近的人了,我们一起来关心她,保护她,她再也不会觉得很艰难了。”夏菡也看着子健的眼睛回答的很干脆。

  子健又深吻了夏菡。

  不幸的人彻夜难眠,幸福的人梦也甜。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夏菡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格外的好。

  洗漱完了,夏菡急忙跑到食堂,打了白粥,又特意央求厨师蒸了两碗鸡蛋羹,来到子健宿舍的时候,看到他也已经起来了。

  夏菡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说:“屋子里全是酒味,怕是你做梦也醉了吧。”

  “醉了是不假,不过不是因为酒味。”子健从后背抱住了夏菡,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

  “吃饭吗?”夏菡的声音忽然就温柔了很多。

  “嗯。”子健没有睁开眼睛,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快去吃饭吧,你看看,我们都成了别人的风景啦。”夏菡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子健睁开眼睛一看,对面女宿舍的窗户上,很多张脸都贴在窗户上,向这边张望,虽然表情看不大清楚,但子健发现,左面第三个窗户上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是他认识的——是秘书室的芳芳。

  对面窗户里的人可都认识自己!

  子健窘迫地松开了手,夏菡笑得更欢了:“没想到林总还怕羞。”她反身抱住子健,在他的脸上重重地一吻:“让她们眼馋去吧,我们吃饭。”

  子健在沙发上坐下,看到茶几上的粥和蒸蛋,苦着脸说:“又是这么清淡,真想吃点好的。”他用央求的目光看着夏菡。

  “嗯,让我考虑一下,”夏菡张开嘴,吃掉了子健喂给她的鸡蛋羹,“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为了庆祝我正式成为你的女朋友,不如我们今晚去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好啊......”

  子健的话还没有说完,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子健拿过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爸爸”,他按下接听键,恭敬地说:“爸爸,我是子健。”

  夏菡看见他还没有说几句话,便“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子健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峻,猜想一定有什么大事,她屏息敛气,一脸担心的看着子健。

  夏菡从来都没有见过子健这么颓丧和无助,挂断电话的瞬间,他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看着地面。

  “发生了什么事吗?”夏菡挨近子健,握住他的一只手,小心地问。

  好半天,子健才抬起头来:“我妈妈——她又住院了。”

  夏菡握着子健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用力:“那你得赶快回去看一看。”

  子健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块儿回去。”夏菡又摇了摇子健的手。

  子健的眼里闪过一道兴奋的光,他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又黯淡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甄爱。”

  “不如我们别告诉甄爱姐了,等伯母的病好了,我们回来再告诉她也不迟,省的让她也担惊受怕。”夏菡出主意说。

  “妈妈的心脏不好,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这次我怕......”子健的担心写在他的眼睛里。

  “这样啊。”夏菡明白子健为什么这么忧心忡忡了,“那我们还是告诉甄爱姐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她最近......”子健欲言又止,他又低下了头。

  夏菡看出了子健的难言之隐,她自告奋勇:“这样,我和甄爱姐说吧。”她想了想:“我觉得不能在电话里和她说,这样太突然了,不如我约她出去,慢慢和她说,行吗?”

  子健握住夏菡的双手,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你赶快买机票吧,我打电话约甄爱姐。”夏菡说着,找到了甄爱的电话号码,接通后,她看了看子健,按下了免提键:“甄爱姐,我是夏菡,你在‘Cherish Lily Desig’吗?”

  电话里传来甄爱的声音;“哦,夏菡啊,我刚来,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有话想对你说,我在‘丽都商厦’对面的咖啡厅等你,可以吗?”

  电话另一边的甄爱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吧。”

  甄爱挂断了电话,望着电脑屏幕出了神,“Cherish Lily Desig”对面的咖啡厅,是一个她现在特别不愿意进去的梦魇之地,似乎一到了那里,甄爱就总是听到不好的消息,但愿夏菡不要再带来什么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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