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相知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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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卉画完设计稿的最后一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诶呦,简直要累死我啦!”家里面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习惯了这样自说自话。

  她想了想,把设计稿扫描了一遍,新建了一个压缩文件夹,又打开了QQ,找到了甄爱的邮箱号,点了发送之后,才觉得好像如释重负。

  芷卉又想了想,抓过手机拨了甄爱的号码,等了半天,甄爱才接起电话。

  “哎,‘作业’我可是交了啊。干嘛呢,很忙吗?”芷卉直接省略了跟别人打电话的前奏,就是那一堆客套和寒暄。

  “还好吧。”甄爱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什么还好啊,光听声音就已经想象的出你累成了狗的样子,先放一放吧,活是干不完的,不如我们去吃点好的,再做个SPA放松一下?”

  “我看看啊,现在是——七点半,我这里还需要大约一个小时,那,我们八点半联系?”甄爱那边声音很是嘈杂,难道她不在“Cherish Lily Desig”?芷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多问,改口说:“注意点儿身体,不行先喝杯牛奶,吃点点心什么的。”

  “知道啦,回见。”

  芷卉收了线,摇了摇头:“这个‘拼命三郎’,一说工作就什么都忘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冰箱,拿出一袋牛奶。

  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芷卉心里一阵狂跳,莫非是皇甫骏,怎么可能?他不是......

  皇甫骏推门进来,看见拿着牛奶呆站在客厅的芷卉,他回身把门关好,奇怪地看着芷卉:“怎么啦?”

  “哦。没——”芷卉把牛奶放到餐桌上,走到玄关,接过皇甫骏脱下的衣服,挂好,又打开鞋柜,准备给他拿拖鞋。

  “我自己来。”皇甫骏自己拿出了拖鞋,一边换鞋一边说:“你是不是晚饭又打算喝袋牛奶凑合?”

  “没有,我——”芷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想不想吃热汤面?我来做。”皇甫骏和芷卉商量。

  “我做吧,我下去买点蘑菇,肉什么的。”

  皇甫骏已经拐进了餐厨一体的开放式厨房,他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了两个西红柿和两个鸡蛋,回头对正准备换鞋穿衣服的芷卉说:“不用下去买了,就用现成的做吧。”

  “也行,好久没吃西红柿鸡蛋汤面了。”芷卉把钥匙放在玄关柜上,脱下衣服走进厨房,拿过围裙,一边从后边给皇甫骏系上,一边问:“你怎么有空过来啦?不是说......”

  她没有把话说完。皇甫骏一边剥一根葱一边说:“明天就要手术了,心理不踏实。”

  “怎么,要在本市手术吗?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医院?”芷卉很吃惊。

  “是她坚持要在本市做手术,我和宸儿都劝过,非要固执己见。”皇甫骏显然是有点生气。

  “好啦好啦,我想夫人一定有她的道理,本市脑外也是领先学科,现在最重要的是病人的心情是不是?心情好,病就好的快。”芷卉拍了拍皇甫骏的手背。

  皇甫骏反手握住芷卉的手:“谢谢你,总是在我最不开心的时候开导我。”

  “你又说‘谢谢’,我生气了。”芷卉鼓起腮帮子,竟像一个小姑娘在撒娇。

  皇甫骏亲了亲她的脸:“不生气了,我以后不说了行吗。”

  “快做饭吧,我饿啦。我来和面。”芷卉说着挽起了袖子,在洗菜池上洗干净了手。

  面和好了,皇甫骏的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他用手指戳了戳面团:“这面得盖上盖子醒会儿,不然一会儿就得糊汤。咱们先坐下歇会儿,喝杯茶怎么样。”

  “你不说我倒忘了,一进门就奔厨房了,你还没坐会儿呢。”芷卉拉起皇甫骏的手:“去喝茶。”

  沙发上俩个人手握茶杯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芷卉没有开客厅的顶灯,沙发对面的射灯投过来橘黄色的暖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芷卉看着一脸凝重的皇甫骏,心想:这老天爷可真能跟人过不去,他越是在乎的人,它越是要让他们渐行渐远,不知何时真的能岁月静好。

  “别再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做了手术,她会没事儿的。”

  皇甫骏一口喝掉杯中的茶,站起身来:“借你吉言,会好起来的。饿了吧?我去做饭。”说完走进了厨房。芷卉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看来今天要爽约了。她赶忙给甄爱发了个微信:“他回来了,抱歉,改天再约。”

  甄爱刚走出“Clemons”总部的大门,就听到手机微信“的零”一声响,她停下脚步打开微信,看到了芷卉发给她的消息,不禁感到一阵胸闷气塞:都这个时候了,皇甫骏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老夫人慈爱的笑容,浮现出皇甫昊宸满是胡茬的脸、他哭红的眼睛。她在“Clemons”总部的台阶上站了好久,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给皇甫昊宸打个电话。

  皇甫昊宸和夏菡正在病房里陪妈妈吃饭,他看了看夏菡憔悴的脸,默默地夹了一块儿瘦一点的红烧肉放到她的碗里,夏菡抬眼看了看他,笑了一下算作回应,夹起了肉放到嘴里。

  昊宸想想,从那次酒吧事件之后,将近两个星期夏菡都没有来找过他。

  他们以往也有赌气拌嘴的时候,往往过不了三天,夏菡就会跑来找他,要不举办个party什么的,不快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她这么长时间不搭理自己,还真是个特例,昊宸心里面不太好受,可他怎么也开不了口向先她道歉,虽然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过分。

  没想到妈妈生病住院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主动跑来照顾妈妈,这算是和解的信号吗?

  在这个时候夏菡能和他分担,而且她也没有告诉她的爸爸妈妈,看来她对于“尚都”在这件事上的处置也有了解,这样的为人处事,确实让昊宸心生感激。

  可昊宸总觉得夏菡对他的态度似乎变了,好像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看来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昊宸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该怎样化解他和夏菡之间的尴尬。

  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了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铃声特别突兀。

  昊宸拿过手机,看见屏幕上来电显示——“我的小百合”,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的妈妈和夏菡,只见夏菡正在轻声细语地对妈妈说:“伯母,我给您盛半碗汤好不好,就半碗。”母亲笑了笑,竟顺从地把碗递给了她。

  昊宸犹豫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他把电话放回到床头柜上,刚端起碗,就听到了一声短信提示音,昊宸又拿过电话,是林甄爱发过来的,只有短短一句话:“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愣了片刻,删掉了这条短信。

  昊宸的样子都被坐在对面的妈妈看在眼里,她轻声招呼:“宸儿,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先回去吧,这儿有夏菡陪着我就行了,你忙你的。”

  “妈妈,我不忙。我送夏菡先回去,再回来陪您吧。”昊宸赶紧说。

  “明天就要手术了,我想好好休息。还是夏菡陪我方便一些,这几天她陪着我,我睡得特别踏实。”

  妈妈疼爱地看了正在收拾碗筷的夏菡一眼:“这些天你几头跑,也累了,你也回去好好补个觉。别担心,妈妈能吃能睡,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昊宸只好点了点头。

  夜已经很静了,芷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轻轻地下了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就看见皇甫骏那边的房间门下边透出一道灯光,芷卉关严了房门,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明天皇甫骏的妻子就要做手术了,芷卉理解他的那种不安和煎熬。

  看他难过,她比他更难过,而他的难过,却是为了他爱的人。与她而言,除了陪伴和宽慰,也做不了什么,也不知这陪伴和安慰能不能多少减轻一点他的心理负担。

  芷卉轻叹一口气。夜已万籁俱寂,可是,又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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