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别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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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伟泽记得在家乡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就是冲浪。家乡在靠近江边的一座小县城里,每到假期,伟泽就会和一帮小伙伴到江边玩上几次,过一过冲浪的瘾。

  伟泽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即便在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大家也很少见他趾高气扬地在校园里招摇过,可是熟悉他的发小却说,每当看到伟泽冲浪的时候,挺立在潮头的他是那么神采飞扬,即便被狠狠地压倒在沙滩上,他也会很快地爬起来,依旧不屈的挺立在潮头。

  伟泽知道那是因为他熟悉水性。

  但陆伟泽没有想到,久违了的冲浪的感觉竟然在一天之内被他重新体会了一次,而且这次他全无把握。

  早晨一切看起来还不算异样,伟泽接到了皇甫昊宸的电话,吩咐他到集团业务部专门负责“Clemons”女装业务的策划部,取上一份昨天起草好的关于“Clemons”春夏女装业务推广的文件,务必于9:00钟直接交到“Clemons”总部业务经理手里。

  伟泽简单地问了一下皇甫昊宸的行程,得知他会在9:00钟直接到“Clemons”总部,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下他可以先取了文件,然后顺路把皇甫昊宸指定的送花任务完成。

  伟泽在“丽都商城”外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甄爱的车出现,他在心里自责,是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既然要按总裁的吩咐把花送到甄爱姐手里,那就应该摸清楚她上下班的时间。

  他转念又一想,这不是自己故意这样做的吗?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放松一下心情,最近神经高度紧张,伟泽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压抑了。

  他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十五了,如果不赶紧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估计一会儿赶到“Clemons”就会迟到。

  毕竟那儿地处市中心,堵车在所难免,必须预留一些时间。想到这里,他从车里取出那束百合花,匆匆走进了“丽都商厦”。

  来到“Cherish Lily Desig”设计室,伟泽推门进去,环顾了一下,没看见有人在,便径直向后面的服装展示厅走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先生,请问您是要做定制吗?”

  伟泽转过身来,映入眼前的是一张甜甜的笑脸,饱满的苹果肌白里透着粉红,明眸皓齿,笑起来唇边浅浅的酒窝让这张面孔更加鲜明生动。

  伟泽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睑,尽量不与对方的目光接触:“我,我是来送花的。”

  “送花?”对方迟疑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啊哦,我知道了,我们设计室一直在花店定百合花,不过这几天都没有来送。那,您是花店的还是快递,有单子需要我签字吗?”

  “哦,那个,是这样,我找林甄爱,这花是指名送给她的。她——来了吗?”

  “这样啊。”女孩子依旧笑颜如花:“林姐还没有来。”

  “那她一般什么时候来?”伟泽又抬腕看了一下表。

  “平时这时候应该来了。”女孩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今天真是奇怪。”她微微蹙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又笑了:“你看这样好吗?我看你好像很着急,这花我转交给林姐好吗?”

  伟泽想了想,说:“好吧!”他把花交给对面的女孩子,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他又赶忙垂下眼睑:“真是太麻烦你了,谢谢!”

  “没什么,这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女孩一边接过花一边说:“别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伟泽瞬间更窘迫了,他连句客套话也没说,就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哎,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又这么腼腆,真是不太适合做快递小哥。”惠茜一边嘀咕,一边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怀里的百合花,抽出插在花束中间的一张心形卡片,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宸”字。

  “这是什么意思?”惠茜左看右看,也没看明白,只好把卡片又插回了花束中间。

  大约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惠茜才看到林姐走进了“Cherish Lily Desig”的店门,她帮忙迎上去:“林姐,你来啦?”

  “嗯,上午有定制的客户找我吗?”惠茜看到林姐的脸上有疲惫之色。

  “哦,没有。”惠茜走上前扶住甄爱的胳膊:“林姐,你看起来有点累了,我扶你回办公室休息吧。”

  “谢谢,我没事儿。你忙你的吧。”甄爱替惠茜理了一下头发,笑了笑说。

  “对啦,林姐,有人给你送来了百合花,我插好了放在你设计室啦。”

  甄爱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昨天早晨伟泽来送花的事,随即笑了笑说:“我知道啦。”

  一进设计室,甄爱就看到插在玻璃花樽里的那一大束香水百合,满屋子散发着馥郁的花香。她抽出插在花束中的卡片,打开一看,还是和昨天一样,不着一言,卡片中间只有龙飞凤舞一个字“宸”。

  甄爱苦笑了一下,对于皇甫昊宸的处心积虑,她真心感觉到有些疲于应对,如果说早上在早点铺只是个偶遇,那么他后来以皇甫骏的名义“强迫”她到“Clemons”总部参加春夏季新品推介活动的策划会,当众宣布“Clemons”和“Cherish Lily Desig”的合作意向并签约的这一系列动作,显然是早有预谋。

  面对这凌厉的攻势,甄爱只有招架之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因为昨天晚上皇甫昊宸可是做足了铺垫,自己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把自己置身于光天化日之下,还打着皇甫骏的旗号,不就是要让所有见不得光的关系都无所遁形吗?

  不要说自己和皇甫骏真的没有什么,就是真的有些什么,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这么奇特的合作关系,自然让其他的话题都成了敏感的、可以激发人们想象的潜台词。甄爱不得不佩服——“尚都”的太子爷果然是“将门无犬子,官家无白丁。”

  想到这里,甄爱不由得又为芷卉担起心来,她拿出电话,找到了芷卉的号码,正要拨过去,忽然又犹豫了——该怎么对芷卉说呢,要想和她说明白,就必须把自己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和她说清楚,那她岂不是会感到歉疚?

  自己想要保护她,并不是对她的什么婚外恋报什么赞同的态度,只是单纯地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姐姐,不想让她遭受太多的不幸。可是这样,又让她看到了皇甫骏一家的不幸,这种左右为难的感觉越来越深的羁绊着她,真是应了那句话“多情自古空余恨”。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电话。她还觉得这么想来,早上偶遇皇甫昊宸还算是一个小确幸,他这么一打岔,没让自己一冲动之下见到芷卉说什么过头的话。不然,也许结果就是劝说不成还伤了姐妹间的感情。

  “唉,找个机会再说吧。”甄爱气馁地对自己说。

  和甄爱一样心事重重的还有陆伟泽。

  伟泽赶到“Clemons”总部已经八点五十了。做完了文件的交接,伟泽想皇甫昊宸没有吩咐他留下来,就准备离开。刚走到策划部走廊的时候,恰好电梯门开了,伟泽瞬间惊讶的几乎合不上嘴,怎么总裁会和甄爱姐一块儿到“Clemons”总部来?他很快闪身到一根立柱的后面,大脑在飞快地转动,可是怎么想都不明就里。他决定留下来探个究竟。

  伟泽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打听清楚了今天的会议是“Clemons”和“Cherish Lily Desig”的一个合作签约仪式。

  “Clemons”和“Cherish Lily Desig”为什么会有合作?伟泽本能地觉得这并不是事情的重点,他感觉到皇甫昊宸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站在会议室的门外密切地注视着里面皇甫昊宸的一举一动,让他更为震惊的是皇甫昊宸看甄爱姐的眼神,既不是狐疑,也不是凌厉,而是———

  伟泽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反正皇甫昊宸的这种眼神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和甄爱的判断不同,伟泽觉得皇甫昊宸这一次动作并不是针对甄爱姐,如果这样,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伟泽忽然觉得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他的心头,就像在家乡冲浪时被浪头压在水底那种瞬间的窒息。

  他想如果猜的不错,下一步皇甫昊宸会让他重新调查。如果他不再和自己谈这一件事情,他就意味着他对自己开始有所怀疑,伟泽一天都没敢离开那部银色的内部通话机多远,偏偏一整天,它一点动静都没有。

  伟泽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

  傍晚,伟泽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他决定再等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伟泽急忙说:“请进。”

  “陆大助理,还在埋头工作吗?总裁早就走啦,怎么,不打算偷会儿懒?”陈助理嬉皮笑脸地说。

  “走啦?什么时间走的?”伟泽诧异地问。

  “一个小时前就走啦。怎么,别说你不知道。”看到伟泽的表情,陈助理也有点儿诧异。他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简短的交谈后,对伟泽说:“我问了司机,他说总裁自己开车走的,他没接到用车的通知。”

  “可以下班啦,陆大助理。”陈助理关上了门。

  伟泽在办公室里坐到将近八点,最近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一种无力感,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就是在作茧自缚,现在深陷在一堆乱麻中,根本理不出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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