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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丹元守灵 皓华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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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成大师离开寺庙,走向万年寺的后山,张念心紧紧跟在其后。

连成大师边走边背对着她问到:“这么说你的父亲,曾经是楼观道的俗家弟子,但是在终南山修行多年却一无所获,最后回到了家中。但是却对之前多年修习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是吗?”

张念心点点头,漠然到“对,因此娘亲和我才会如此怨恨他离家多年不归,然后却还没个说法。”

连山叹气到:“唉,楼观道的反尘台,名不虚传,不逊于我峨眉的三元宫啊。”

三元宫,反乡台,这些从连成成口中飘出的莫名词汇弄的张念心一头雾水,原本想弄清父亲为何十数年不归的她现在更加的迷惑了。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片白雾缭绕的密林中,那白雾厚的把树间的枝干都遮住了,让张念心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禁暗自思到:“奇怪,连成大师带我来这里干嘛?”

这时,连成大师停下来,转过身问到:“徒儿,你觉得我之前那一剑有没有些天人之姿啊?”

见他还是这幅不正经的模样,张念心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到:“当然有啊,不然寻常人等还能截山断浪不成?”

然而,连成却去了之前的嬉笑之色,左手轻捻一道法诀,一道绿光便从他指尖飞出落到了旁边的一棵小树苗上。顿时,那原本只有连山大师齐膝大小的树苗,便茁壮的成长起来,一直到他肚脐处才停下。连山大师这时开口到:“这,才是真正的天地之力。”

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张念心膛目结舌,如若说刚才连山大师一剑断洪给她带来的是震撼的话,那么这一幕就是彻彻底底的让她世界观崩塌。她不禁敬重的望着连山大师,问到:“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仙人吗?”

连山大师没有回答她,而是从袖子中取出几本竹简递给她,说到:“你若真的愿意学玄牝之法,我可以交给你。但是此功法需要有一定的道家内功做加持,这两本竹简里写的是最基础的吐纳之法。这里是我年轻时的修行之地,三日内,你要在此将其研读通透,七日内你要在研读道经,少食却谷,以草药果腹,直至毋须服用外食为止。十二日内,你要做的却粒绝尘不再需要外物延寿。三十日内,你若能做到以吐纳天地灵气为生,且不再因心中的诸多凡尘俗世所牵扰,那便是辟谷成功,证明你有灵跟。我就会传授你玄牝之法,然后举荐你入蜀山修行。这一月的时日之中,我会待在你身边助你修行的。”然后又取出一件白底蓝边的简便长衫:“这是避尘衫,穿上以后,尘埃不沾,水露不淋。可助你遮风挡雨。

张念心接过那几本书,刚欲开口询问些什么,但看见连成大师期望的目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峨眉山间,重峦叠嶂,绿林如黛。此处林海,古松枝叶清脆欲滴,空白无枝处云雾腾腾,仙气缭绕。周边,猿啼,鸟鸣,潺潺溪声不绝,远处的山崖间隐约能望见几只仙鹤,除此外,无一丝杂音乱耳,无一丝烟尘迷眼。张念心身处林间,看着这景致,收心息思,似是忘却了与她有关的一切…

三日后,张念心开始辟谷,这期间连成大师不断的在山间寻找一些药草如山参,枸杞,五味子,金银花当归做成流食代餐给她服下。她身子本身就纤细,这一节食更是变得小巧玲珑。七日后她便只有不到六岁孩童的体重了,张念心此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传来就会把她吹走。十二日后,流食也已断掉,只以饮山泉为食。张念心感觉自己虚弱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但腹中却感觉不到一丝饥饿,心神有时似乎会进入到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很是让人神往。

一月后,已经是辟谷的最后两天了,如若撑过这时,便证明张念心确实有修行之姿。此刻,她正盘坐在一眼清泉边,手捻法诀,双目紧闭,心中默默参透着经书中的内容。旁边,连成取来一把古琴,弹奏道家名曲素心经,替她拂去心中的杂尘。(这一段建议配合蜀山OL的音乐食用,真的有一种飘飘欲升之感。)

然而,旷心神怡的弦乐终究未能起上一臂之力。张念心终究还是没能参透修行之路的奥秘,心神具疲的她,从深思中醒来便晕到在了地上。

悠悠仙乐停响,连成大师将张念尘扶起,背回到万年寺中细细调养了三个时辰后,她才醒了过来,苦笑到:“其实我压根不懂什么修行之道,我父亲也只是一知半解,我之所以照你说的作,一是为了玄牝之法,二是怕你武功高强害了我。”

连山大师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的笑到:“是了,我太心急了,连我自己都是苦修了两世才有了一身修为。你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才刚刚长大没多久又么可能看破红尘呢。”

张念心摇摇头,失望到“看来我是和修行无缘了。”

连山沉默不语,取出一本书来,说到:“你既然无法修行,那也无法学习玄牝之法。不过我这里有一本我自己潜心钻研数十年的《素问经》,毋须炁元也能修炼,炼至大成后基本与玄牝之法相同,百病不侵,伤痛受之即复。”张念心不禁大喜过望,刚欲去拿,连山大师又收了回来,话锋一转,沉重的说到:“但是,这门修炼之法,是从皇帝内经中择出的,迄今为止还没有证道成功。”

张念心不禁疑惑到:“什么叫证道?”

“这个吗,涉及太多天人之道的知识,你也听不大懂。粗略讲,就是说这本书的修炼方法有缺陷,且有违天地常理,不为天道所容。我就是自己修炼这本经书才落得修文尽失一辈子不得离开蜀山的地步。除此外,我还有十六个弟子修炼过这本书,在那之后,他们几乎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唯一幸存的人,已经被我师兄接回蜀山金顶了。”

张念心听他说完手顿时愣在了那里…

连山接着说到:“我查看过你的资质,还不错,但也仅仅是还不错而已了。如若没有外力加持,你这辈子基本上就是个二流高手的地步了。是碌碌无为的过完一辈子,还是奋力一博,拼出一个剑仙来。你,自己选吧。”

张念心此刻沉下心来,细细思索着,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是头也不回的离开,然后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然而,人心是会变得,她在看过雪晴姐姐的悲惨下场,在看过连山大师一剑断洪的骇人声势后,她的心态变了。她自问到:我真的要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吗?当进之世,寻常百姓就是不出什么意外也不过就四五十岁的光景,何不赌一把呢…(其实女主这里的心理活动用一句电影《绣春刀》里陆文昭的话来说就是:我想要换一个活法)

想好了,她便接过书籍,起身跪下说到:“弟子原意修行,请师傅赐教,其后的一切因果,有弟子自己一概承担。”行完礼后,她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是他的徒弟,这个时候说了,应该要先敬他茶才符合拜师的礼仪才对。于是便四下张望找起茶壶来,没有找到,只看看见了一个僧人打斋用的锅盂,于是只得将那锅盂那过来,盛满热水,尴尬的说到:“师傅请喝茶。”

连山大师见状,笑到:“这茶碗可真够大的。”说着举起“茶壶”喝了一口,权当走个形式,然后说到:“好,我现在教你入门的口诀。盘腿坐下,顺着图中的穴道图,引真气出于天突,下于璇玑,凝于华盖。最后坐于檀中,将真气分为两股导向神封,灵墟,步廊三位,如此行进………”张念心细细听完他的详解,照着他所说,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这书中所记的第一层—丹元守灵运行的七七八八。运完一道功法那刻,一道清烟顿时从她的顶门流出,散尽。张念心长疏一口气,顿时感觉之前修行的疲惫一扫而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她不禁说到:“奇了,师傅?明明此功法很有修身养性的效力,怎么会害人呢?”

连山大师拍拍她的脑袋,笑到:“这个日后你就明白了。这个功法是速成的,后面还有晧华虚成,常在魂停等五门,分别对应五脏六腑,你自己每天照着书里所说运行一遍就可以慢慢学成了。现在我来教你御剑之法吧,所谓御剑之法便是我峨眉的基本法门,总共有三层。如果不修行吐纳之法的话,只能学第一层,剑离身而不离心。”

“停,”张念心打断了他:“师傅,我是用刀的。”

“其实御器之法不一定非要用剑。”

“可是,我的刀被你弄坏了…”

“额,”连山大师一时无语,只得将自己背后的铁剑抽出,端详着说到:“此剑名曰天枢,冷锋寒露,流光溢彩,上击星海,下落河瀑。虽已失灵气,但也不失为一把好剑。来,接剑。”说着在剑上轻弹一声,剑身泠泠作响,顿时朝上方飞去,张念心奋起一跃稳稳接住天枢剑。然而,紧接着,连山大师举起一把僧人生火用的竹竿,便朝她攻去。张念心立时便知,这是他在测试自己的反应,挥剑迎敌,双方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连山大师,故意留了几手,并放慢了速度让张念心细细关看的动作,以便学会。然而,她终究是用惯了刀,第一次用剑总归是不顺手,不过数回合便被连山大师一下挑飞。然后,连山大师左手轻轻一挥,那剑便如有丝线牵着一般,回到了他手中,紧接着,他失望的说到:“唉,我连内功都没用呢,看来你是知道没有一点用剑的天赋。刚才和你切磋的时候,教你的那些剑法看来只能用来忽悠那些不懂行的人了。”

张念心无语到:“师傅,我今天才第一次拿剑,之前我一直是跟着我父亲练刀的,我又不是什么武学奇才,怎么可能一点就通。”

连山大师一听说张念心原先的师傅是她爹,问道:“那你爹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就把他从战场上总结的那几招,天天重复着对树砍,一天练下来就是几千下。虽然不怎么美观,但确实挺实用的。”

连山大师惊到:“啊?那样练挺容易聚劳成伤。难怪你手上满是伤疤和老茧,你爹平常没买药给你补补?”

张念心摇摇头,凄然到:“家中穷的连米都买不起了,哪来的钱买药。平常有伤都是硬挺过去的,我早就习惯了。”

连山大师此刻才彻底明白张念心为什么一定要学能百毒不侵玄牝之法。毕竟带着这些从小留下来的老伤,等到年老身体筋骨变差的时候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一想明白,看着她顿时感到一阵心酸,对她说到:“你跟我来。”说着,带她来到万年寺的后园。这地方很是奇异,期间的很多花草都是蓝色,紫色,而且形态样貌,张念心都没见过,让她看的很是奇异。

连山大师说到:“这地方是我年轻时候修行种的药园,哼,现在都被这些考秃驴给圈起来当自己的地了。”说罢采摘好其中几样仙草,放在一个锅里熬制,不一会便变成了晶莹如玉的浆水,很是好看。

连山在上面套上一个蒸笼说到:“来,把手伸到蒸笼上去。”

张念心把手伸进去,居然感觉不到一丝滚烫的热度,反而是十分的清凉舒适。当她把手再度拿起时,没有一丝水气沾在手上,而手上的那些伤疤和茧子都被去的一干二净,此刻她的手掌白净如柔荑,很是好看,作为一个女子,她还是有爱美之心的,鞠躬笑到:“多谢师傅。”此刻,她对连山最后的一丝不满也散去了。

“嗨,没什么,都是些最低等无用的定容灵草罢了,凡人难拿到,修行之人用不着,给你也无妨。”

“哦,对了师傅,”张念心说到:“差点把正事忘了,剑用不了,那我现在到底该用什么学武呢?”

“嗯?那就还是用刀吧。”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长一短两把黑鞘的刀来,其中一把样式很像是横刀就是略微弯曲了一些,另一把则比较短,只有一尺多,但是与匕首相比又长了不少。连山大师将两把刀递给她,张念心心说:“你那袖子是乾坤袋吗,什么都有”但还是伸手接住,细细端详了好久,使了两招,很是顺手。便喜笑颜开的问到:“师傅,这两把刀都叫什么名字啊?”

“这两把刀中,短的叫惊帆,长的叫绝影。”

张念心一听,呆住了:“啊!师傅,这不是魏国曹真和武帝的坐骑吗?您给自己的刀起马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连山大师一下破了功,恢复了之前不正经样笑到:“哈哈,你管我呢,你师傅我爱起什么名就起什么名,徒弟你管不着。”

这时,山寺内一阵争吵声传来。“施主,你别去,那个家伙是妖道。”

“让开,你们一群替人消灾驱魔的僧人,居然怕妖魔鬼怪,那就别拦着我。”

张念心一听,喜到:“是初凤来找我了,太好了她没事。”

连山大师一听却皱眉到:“坏了,怎么还有官府的人,这群人不讲武德啊,江湖中的事还找官府来插手。不行让他们发现我就完了,我要走了。”说罢一出溜就不见了,临走时喊到:“徒儿,飞剑之法我就不教了,你自己慢慢参悟吧,日后万一素问经的副作用犯了就来峨眉找我。”

独孤凤带着一帮官差火急火燎的走入后院,见张念心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独孤凤一下走上前把她搂如怀中,泣声到:“还好你没事。”

张念心尴尬的说到:“那个,凤大小姐,你后面还跟着人呢。”

“哦,”独孤凤松开张念心抹了抹眼泪,关切的问到:“怎么样,那个老道士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张念心笑到:“他呀,莫名其妙的要强拉我做他的徒弟,然后就什么都没做。我假意当了他的徒弟,从他捞了一身好动西,你看,这件衣服和两把刀都是他给的。”

独孤凤一下笑了出来说到:“你呀,还真是足智多谋,古灵精怪,流氓落到你手里都被扒了一层皮。”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官差对旁边的和尚说到“大师,你明明说那道士有千钧之力,你们寺庙的两个石狮子都被他砸了,可是现在我们来这里,你们寺庙明明好好的。你们怕不是读经文读魔障了,把一个老道士当妖魔鬼怪了吧。”

“这?”那和尚,摸摸头,不知如何回答,他总感觉自己有关连山大师的记忆少了一些,但就是不知道少了哪些。不止是他,他身后的很多僧人包括差点被打死连山大师都是如此。

张念心刚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她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她对于连山大师那些有关仙术的记忆瞬间都消失了。

这时,独孤凤细细看了张念心的脸颊,见她双眼都已经瘦的有些凹陷了,本身就很消瘦的她此时显得更加纤弱无骨,于是便摸着她的连有些心疼的问到:“你这几天怎么了?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嗨,那个道士很会折磨人,这一段时间,他只准我吃流食,所以消瘦了怎么多。”

独孤凤拉着她的手笑到:“听说山下那间客栈的汤面不错。走,我请客,替你好好补补身子。至于那个道士的事吗,就让这些官差忙吧。”

张念心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饥肠辘辘的她,还是随着独孤凤下山了。

“咻—”不远处的一个山包上,见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连山算送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一旁说到:“亦云师侄,来了就现身吧。”

这时,他旁边的空间扭动,一片混沌之气散开,露出一个穿着华美白色道袍的年轻人来,只见他约莫十七十上下,面如冠玉气颜绝尘,双目似深邃,一眼望去似如装下了满天星辰。整个人如一道流光般浮在半空中,恍如一个活着的仙人。只见他背对着连山大师到:“罗天大醮还没开完我就奉师尊的命令赶下来了,连山师叔,你可真会机会惹事啊。”

连山笑到:“哈哈,不好意思,这次麻烦你了啊,要不是你,蜀山的秘密就要被我给吐光了。”

任亦云笑到:“喝,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那以后就别再惹事了。”

“嗨,你知道的,我就这性格,看不惯那些考秃驴抢地夺人。”

任亦云一听,收起了笑容,严肃到:“好,你的性子我改不了,就算了。那你告诉我那个叫张念心的姑娘学的素问经是怎么回事?我探查她的记忆时候在里面发现了灵情心应决的篇章。四十年了,你还是没放弃证道是吗?”

连山沉默不语点点头。

任亦云从半空中落下,说到:“师叔啊师叔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二十年了,你为了证道那害的你修为尽失的灵情心应决,先后找了足足三十个弟子研学,甚至包括巧云师妹,你的女儿。把你逐出山后,本以为你会手敛几分。没想到这次更过分,直接找了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你疯了吗?以你的高深修为尚且落得这般下场,让她修行不会害的她神形俱灭吗?你究竟害死多少人才肯对你那邪门歪道死心啊。”

连山大师没有回答,笑到:“神形俱灭?任师侄,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推导出了她不修灵情心应决的下场。你精通太乙,不会推导不出来吧?”

任亦云一时无语。

连山大师说到:“我还是那句话,那些人的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是碌碌无为过完一生,还是荣耀一时都可以,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权利。”

任亦云叹气道:“唉,算了,我说不过你,有时我真的认为当初劝师尊保留你的过往是错的。”说罢,化作一束青虹飞向峨眉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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