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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芳心暗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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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色刚一转亮,幽兰便听到一阵敲门声,跟着便听到一名丫鬟的声音道:“小姐,小姐。”幽兰随身裹了件衣衫开了门,见四名丫鬟分别端了清水,拿了衣衫等物事候在门外。这才洗漱一番,换了衣服。

一名丫鬟道:“小姐,您是要出远门么?”幽兰一怔,随即想起昨晚之事,想到将要离开父亲,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山庄,心中颇不是滋味,只“嗯”了一声并不说话。又一名丫鬟道:“小姐,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也好提前准备些新的衣衫给您。”

幽兰沉吟不语,寻思:“我这一去当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念及此处,不禁悲从中来,坐在桌旁呆呆出神。几名丫鬟见她不言不语,一幅怅然若失的模样,也就不再说话,各自收拾起来。

过了好一会,幽兰才回过神来,道:“素绢、素娥、素芳、素贞。”四名丫鬟齐声道:“在,小姐有何吩咐?”幽兰道:“在咱们山庄,除了爹爹便是你们四人能与我说说话。我这一去…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四人听她如此说,都是眼圈一红。素绢急道:“小姐,你真要离开咱们山庄么?”素芳也道:“是啊小姐。即便您舍得咱们姐妹四人,当真便能舍得大庄主么?”素贞也哽咽道:“是啊小姐。咱们山庄有什么不好?待在咱们山庄不舒服么?干嘛非要去江湖上走动。我常常听人说,江湖上刀剑无情,人心险恶,万一小姐您有个什么闪失的话…”

一句话没说完,素芳眉头微皱,便打断她道:“呸呸呸,贞妹你说些什么呐。小姐吉人天相,自然会逢凶化吉。那些无情的刀剑,险恶的坏人,自然都离咱们的小姐远远地。”素贞回道:“芳姐休要着恼,我也希望小姐吉人天助。可…可我说的总是实话啊。”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带上了哭腔。

素娥一直不曾说话,此时忽的开口道:“小姐您但去无妨,想回来时便回来看看。您的房间,咱们也像往常一样每天打扫。至于大庄主,小姐无须担心,咱们姐妹四人,一定悉心照料。”这几句话,可以说是句句说到幽兰心坎里面去了,眼圈一红伸手紧紧握住素娥双手,一时凝噎无语。

欧阳明月早早起身,汇合了莫流云等人,在云竹亭中正与玄空子、鹤童颜等说话。过了好一会,幽兰才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缓步而来。莲步轻移,婀娜多姿,人虽未到,脸已先红。也不知是因为朝阳的映射,还是在心上人面前自然而然内心的羞怯。她目光与欧阳明月一相接,便即移了开去。嘴角微微上扬,难掩满心欢喜之意。

她走到玄空子面前,向玄空子鹤童颜等一一行礼。鹤童颜爽朗一笑,道:“女娃儿长大了啊。”幽兰抿嘴而笑,道:“兰儿是长大了,可鹤叔叔还是那么年轻。”鹤童颜听了哈哈大笑。

玄空子伸手握了她小手,另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秀发,双目凝视,眼神中满是爱怜与关怀。都说父爱疏于表达,但其对子女之爱厚重犹如泰山,广阔犹胜大海,又哪里比母爱少得一分一毫?玄空子这眼神便已说明了一切。

半晌,他才叹息一声道:“兰儿果然是长大了啊。”声音中满是悲苦与凄凉,却也有三分喜悦在其中。幽兰不禁鼻子一酸。忽而,玄空子放脱了她手,转过身去,伸手拭了拭眼角,道:“事不宜迟,这就下山去吧。”语气颇为坚定,无丝毫回旋的余地。

跟着又向左右道:“这就送小姐下山去吧。”陆锦飞,陈锦达同声应道:“是。”二人向下人一摆手,早有几名下人拿了些新缝制的衣服、鞋子、金银及干粮分送给莫流云一行人等。冷若霜见这些衣服拿在手中丝丝滑滑,皆为上品。包裹中的金银少说也有几百两。

莫流云一拱手向玄空子道:“大庄主一番美意,咱们怎敢无功受禄。况且咱们武林中人,早已习惯了粗布麻衣,粗茶淡饭的滋味。却又要这许多绫罗绸缎和银两作甚?”玄空子一摆手,脸上无甚表情,道:“小小礼品不成敬意,公子笑纳便是。”

莫流云还要再说些什么,冷若霜一拉他衣角,向玄空子道:“庄主美意,咱们虽受之有愧,但却之也甚是不恭。况且,庄主瞧在欧阳公子的面上,怎能怠慢了咱们?庄主您说呢?”说着向玄空子微微一笑。

玄空子听她如此说,寻思:“这女娃儿不只精通奇门之术,眼光倒也厉害的很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位刁钻的姑娘。倘若这人是敌非友的话,倒是个棘手的人物。”她哪里知道当晚冷若霜曾于幽兰闺房之上偷窥一事。若不是见到了幽兰所作欧阳明月的画像,焉能想到欧阳明月和幽兰这一节。

玄空子并未搭话,给她来了个不置可否。幽兰脸上却又是一红,也不甘示弱,道:“哼!你又知道些什么了?”冷若霜不以为意,笑道:“妹妹,来日方长,姐姐知道些什么,日后慢慢说与你听便是。”

玄空子听了她这话,忽而想到:“欧阳公子此番下山,多半是与莫流云等人结伴而行。华山派能够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得享大名,其武学自然有过人之处。莫流云既为华山派大弟子,武功必有独到之处。瞧这姓冷的姑娘,机警聪慧,武功多半也不会太差。

而这打扮怪异的皇甫十四,却是瞧不出来身手如何。欧阳公子身手那是不用多说的了,放眼整个玄鹤山庄,除了我和鹤老弟能与之拆上几招之外,炳德虽勇猛过人却恐怕也不成。锦飞、锦达、寒儿、忠儿四人联手或许能与之一战,但若单打独斗的话,只怕十招之内便已然败了。”

想到此处心念一动,向莫流云、冷若霜等拱手行礼,朗声说道:“小女自幼便没了母亲,由小老儿一手带大。小女虽常与老夫下山,但从不曾孤身一人在江湖上走动。老夫不才,虽传授了些拳脚功夫,小女便自以为可以叱咤江湖,横行无忌。是以这次老夫,便想要小女随同各位一块下山,在江湖上走动走动,也好叫她明白些‘能人背后有能人,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还希望日后小女不要给各位添乱的为是。”说完一揖到底。

冷若霜听了,心中冷笑不断:“你这老儿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什么随我们在江湖上走动走动,明白些‘能人背后有能人,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你对头既能几招之内打伤你与鹤童颜,这等武功何等高强?你既匆忙决定让自己女儿随我们下山,自然是料定那人定会回来寻仇。若你女儿同你一同待在山上,不免遭了毒手。让她一人下山,你固然又不放心,是以这才找了咱们四人保护她而已。哼!你这老儿倒是拨的一手好算盘!”

却见莫流云抢上两步,扶住了玄空子,还礼道:“庄主放心便是,咱们定会保得幽兰姑娘周全。”冷若霜听他如此说,心中怫然不悦,冷笑一声,满脸鄙夷的道:“莫大侠吹得好大气。你华山派武学渊源,博大精深,可以横行无忌,叱咤江湖,自然能保得这位姑娘周全。但是咱们这些三脚猫把式的玩意,可是不止一晒,可别将咱们得小命也牵连在内。不过,有人前几日还伤在野和尚手下,至今未能痊愈,我看那华山派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哼!学了三招两式,也敢去学人家做护花使者。哼…真是笑话!”

莫流云听她如此说,颇为尴尬,脸上微微发烫,道:“我…我…这…这…”他哪里又知道女孩儿家的心思。原来冷若霜一来讨厌玄空子冠冕堂皇,惺惺作态。若他言语诚恳,出言相求,便会一口气答应下来。

二来见莫流云如此爽快的便答应保护幽兰姑娘周全,心中不免一阵酸溜溜的滋味,霎时涌上心头。她虽常在江湖上走动,免不了江湖侠客的一丝洒脱与豪情,但对于小女孩儿家的儿女情长,却也与寻常大家闺秀并无二致。

欧阳明月却是另一番心思:“你既已将女儿托嘱与我,我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其周全。何必又来多此一举?不相信我欧阳明月的话,昨晚又何必相托?”转念又想:“是了,天下父母哪个又不是如此。他只不过担心自己的女儿安危,爱女心切,我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倒显得我欧阳明月颇为小家子气了。”当即朗声说道:“庄主放心便是,既有咱们在的话,又有何人能伤的了幽兰姑娘一根毫毛?”

冷若霜侧头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意思自然是说:“你们护她周全,又关我什么事了?”玄空子和鹤童颜自几人上山以来,便已发觉冷若霜看莫流云的眼神中,颇有男女之情,听了她刚才对莫流云的一番冷嘲热讽,便已全然明白。

鹤童颜哈哈大笑,直言道:“老夫这侄女天生丽质,欧阳公子人中龙凤。何况欧阳公子于我侄女有救命之恩,我侄女对欧阳公子又是念念不忘。二人若能结成连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不过依老夫拙见,冷姑娘和莫公子倒也是天生一对。哈哈…”

冷若霜和幽兰听他如此说,脸上都是一红。不过冷若霜脸上红潮瞬间退去,幽兰却被当众说穿了心事,不禁大囧。小嘴一扁,向鹤童颜娇嗔道:“鹤叔叔,你胡说些什么。如若你再胡言乱语的话,看侄女还睬不睬你。哼!”

鹤童颜只是大笑,并不说话。玄空子却道:“兰儿,不得无礼。”说完,走上两步到了莫流云身旁,忽的左手虚探,右手电光石火般抓向莫流云手臂。正是他蛇鹤神爪功的一招“鸣鹤在阴”。莫流云见他右手抓来,应变奇速,左肩一沉手臂自然而然避了开去。

玄空子这一抓看似轻轻巧巧,实则却是毕生功力之所集,端的是迅猛绝伦,玄妙奥绝,实乃是近身功夫中的一记绝招。二人一个递招一个拆招不过是眨眼之间,在场之人除了武功较高的冷若霜,欧阳明月,鹤童颜等几人看出些端倪来,其余诸如陆锦飞、陈锦达等人却是毫不知情。

他一抓不中,当即仰天打个哈哈,大笑起来,道:“莫公子好俊的功夫。”心中却暗自寻思:“不愧是华山派首徒,这人年纪轻轻武功已然非同小可,只怕不在欧阳公子之下。看来,兰儿此番下山无忧矣。”

又朗声说道:“刚才听这位冷姑娘说,莫公子伤在一统教护法野和尚手上,是也不是?”莫流云脸色微红,道:“不错。”玄空子又道:“那大慈大悲手的功夫甚是歹毒,这门功夫的真气也极为特别。没想到这野和尚当真练成了这门功夫。否则,以莫公子这番功夫,也不可能伤在那和尚手上。”

顿了一顿又道:“老朽虽不才,却自信对药理一道也颇有研究…”说着顺手抓起莫流云的手臂。莫流云这一次却是不再躲避。玄空子替莫流云搭了搭脉,眉头紧皱,忽而“咦”的一声抬头瞧了瞧莫流云,脸色甚是古怪,这才将他手臂放下。

顿了一顿才道:“敢问莫公子可是吃了阴阳果的么?”莫流云料不到他一搭脉,便将自己吃过阴阳果一事说了出来,当真是又惊又佩,点了点头道:“大庄主果然医术通神,小子却是吃过阴阳果。”当下将自己在摘星峰幽谷中的奇遇简要一说。

玄空子点了点头,又道:“公子不只吃过阴阳果,似乎还吃过唐不医那老儿的丹药吧?”此话一出,莫流云更是钦佩。脱口而出道:“庄主果真是妙手回春。”玄空子却是摇了摇头,道:“唐木春那老儿才是妙手回春。不过…”

冷若霜忽而插口道:“不过什么?”玄空子道:“不过…唐不医那老儿的丹药,虽能一时压制住野和尚大慈大悲手的异种真气,公子若要根除的话,恐怕还需唐老儿出手。这老儿云游四方,居无定所,想要寻到他恐怕真是大海捞针一般呐!不过莫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

说着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碧绿清幽的吊坠塞在莫流云手中,道:“唐老儿脾气性情,古怪得很。寻常之人,他多半不会医治。不过老夫与他颇有交情,莫公子他日若是碰到唐老儿,你将这个吊坠与他看,他瞧在老夫的薄面上,决不能袖手旁观。”

莫流云却是哈哈一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就不劳大庄主烦心了。”又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下山去了。”玄空子却是将吊坠硬塞在他手中,莫流云推脱不过也就收下了。当即一拱手,道:“如此,多谢大庄主美意了。”

玄空子又向几人一拱手,道:“事不宜迟,几位这就下山去吧。”又向陆锦飞、陈锦达、赵寒、赵忠四人道:“你们护送小姐下山后便即回来。四人齐声应道:“是。”幽兰见分手在即,依偎在玄空子怀中,柔声道:“爹爹,您老人家一定…一定要多保重。”鼻头一酸,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玄空子轻轻拍了拍她背脊,“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道:“事不宜迟,这就去吧。”几人互道珍重,这才分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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