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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香消玉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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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静悄悄的,无人应答。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赶忙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着。只见师娘呆呆的坐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躺在床上的师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床上棉被却已湿了一片,仍不时有泪水滴落。

莫流云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尾,也是望着师妹呆呆出神,双目微红,泪痕已干,脸上甚是说不出的疲惫之色。文若虚走到床边,看到师妹安静的躺在床上,美丽的脸庞依然安详,只是少了一点血色,直如睡着了一般。

他伸手拭了拭夺眶而出的泪水,叫了声:“师娘,大师兄。”直到此时,莫流云才如梦初醒。他伸手捂在脸上,用力揉了揉,良久才松开,道:“二师弟,你来了。”叶夫人仍是头也不抬的望着叶灵儿,好像生怕一眨眼便再也瞧她不见。

在文若虚心中,莫流云一直是个性格爽朗,爱开玩笑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人,几时又见过他如此悲痛伤心,师妹的去世对他打击当真大极。莫流云长吁了口气,定了定神,向文若虚道:“外面怎么样了?”

文若虚道:“师傅受了极重的内伤,现在飞绥子,邱无影前辈,同各位师弟正在‘养心阁’内陪护。”莫流云吃了一惊,急问道:“师傅受伤了?伤势如何?快带我去看看。”说着拔腿便走,刚迈开脚步,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文若虚见状忙伸手扶住,道:“现在师傅有飞绥子,邱无影两位前辈及各位师弟陪伴,大师兄大可安心。你先坐下,我给你倒口水喝。”说着,扶着莫流云在桌边坐了下来。原来,莫流云悲伤过度,此时听到师傅受伤的消息又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再加上长时间的站立,双腿早已酸麻不堪才至如此。

他调深深吸了口气,道:“师傅如何受的伤?”文若虚便将师傅如何力战天残地缺,独孤鹤如何加入战圈,天残如何和师傅比拼内力等事简要说了一遍。莫流云只听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这两个魔头现在在何处?”

文若虚道:“已经下山去了。”莫流云道:“这伙贼人劫持了师妹定是有所企图,他们此行并没有达到目的。”顿了一顿,又道:“二师弟,赶快告诉师弟们随时警戒,以防这伙贼人去而复返。”

文若虚道:“大师兄请放心,在他们离去之时,我已悄悄跟在后面查看过,他们确实下山去了。”莫流云点了点头,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一会儿面露笑容,一会儿又是悲伤痛苦,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和小师妹过往的点点滴滴。

过了一会,文若虚起身走到叶夫人身旁,道:“师娘,小师妹她不过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生活,还望您节哀顺变。”叶夫人一声长叹,身子剧烈抖动,眼泪又是滚滚而下。良久,叶夫人才止住哭泣,抽抽噎噎地道:“你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文若虚道:“已无大碍,还望师娘多多保重身体。”叶夫人微一点头,道:“你先下去吧。”至始至终,双眼没离开过叶灵儿的脸庞半寸。文若虚应道:“是。”转身,又在莫流云身旁坐了下来。

过了半晌,文若虚叫了声“师兄”。莫流云没有听见并不应答,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他轻轻推了下莫流云,莫流云才如梦初醒,道:“怎么,师弟。什么事?”文若虚道:“大师兄千万要保重身体。现在师傅受伤严重,华山上上下下的事宜,还需要大师兄打理啊。”

莫流云心中一惊,心道:“师傅待我如同己出,现在师傅受伤,我却沉湎于往事不能自拔,不思报仇雪恨,却独自在这里黯然神伤。这成何体统?又如何能做得这华山派众师弟的大师兄?当真是笑话。”

想到这里,不禁羞愧难当,愤愤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想到报仇,精神也为之一振,双手微动,紧紧握住文若虚的双手,道:“师弟说的不错。师傅待咱们一向如同自己亲生孩儿一般,现在师傅受伤,咱们可不能一蹶不振。如此,便当真教武林同道耻笑我华山派。”

文若虚见他精神好转,夜不禁也替他高兴,说道:“师兄说的不错。”莫流云道:“师弟,你在这里守护师娘和…和灵儿。我现在去养心阁探望师傅。”文若虚应了声:“好。”莫流云站起身来,情不自禁拍了拍文若虚的肩膀,显然甚是感激。这才转身去了。

他牵挂师傅伤势,展开轻身功夫几个起落便到了养心阁外,径直走了进去。只见飞绥子和邱无影两位前辈一言不发,眉头紧锁的坐在桌旁。谷秋暝,丁兆鹏,喻春华等坐在旁边相陪,李泰来,范光杰确是神情焦灼,在屋中不断踱着步子。

众人见莫流云走了进来,谷秋暝,丁兆鹏等华山众弟子均叫了声:“大师兄。”莫流云点头回应,同时向飞绥子,邱无影,章仲山等人拱手行礼,道:“前辈大恩大德,我华山派感激不尽。”说着便拜了下去。

飞绥子,邱无影二人忙伸手相扶,道:“区区小事,莫少侠何需行此大礼。”裘万山也道:“是啊。莫少俠就不要客气了。”

丁兆鹏道:“大师兄,怎的不见二师兄回来?你可曾碰到过二师兄么?”谷秋暝也道:“是啊,大师兄可见到二师兄么?”李泰来却是冷哼一声,显然对他俩提起二师兄甚是不满。莫流云心知有异,但毕竟飞有外人在,也不便多问,只说道:“师弟放心,二师弟现在正在师娘房间。”

谷秋暝顿了一顿,问道:“大师兄,小师妹…小师妹究竟怎样了?”华山众弟子听他问起小师妹的状况,个个都凝神屏气,神情紧张。虽然都已知道师妹已经死去,但仍盼望大师兄口中能说出师妹一切安好的话语,只盼奇迹能够发生。

莫流云并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众人已然会意。李泰来和范光杰最是性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操·他奶奶的乌龟王八蛋,天残地缺这两个龟儿子。老子非亲手宰了他们两个不可。”

范光杰又道:“不错。这都怪二师兄眼睁睁将仇人放走。哼!否则…嘿嘿…”说着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莫流云喝道:“不得无礼。”范光杰这才自知失礼,脸色微红,道:“大师兄莫怪,师弟一时着急,这才…这才…”

莫流云拍了拍他肩膀,又向李泰来脸上一扫,微一寻思便即明白,定是二师弟将天残地缺放走,二人怀恨在心,是以心生不满,当即说道:“二位师弟不必如此,你们的二师兄并没有做错什么。若是大师兄在的话,也会放走这两个魔头。”

范光杰李泰来二人听他如此说,李泰来满脸不高兴,说道:“将仇人放走,难道大师兄也认为二师兄没有做错?”范光杰也道:“是啊大师兄,我就想不明白。当时天残地缺已经受伤,咱们这许多师弟一拥而上,还怕对付不了这二位魔头么?”

莫流云道:“当时山中五鬼环视在侧,就算二位师弟联手,自忖就能对付得了五鬼中的任何一人?”李泰来曾在黄面鬼手上吃了大亏,此刻听大师兄如此说,一时哑口无言,道:“这…这…”

莫流云又道:“就算咱们众师兄弟一拥而上,将几人当场斩死,日后传了出去,咱们华山派名誉自然受损。咱们师兄弟日后在江湖上行走,难免让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二位师弟可想过这一点么?”

喻春华道:“不…不错,大师兄…大师兄说的不错。”李泰来和范光杰二人见大师兄和四师兄都如此说,也不再说些什么,心中对二师兄的芥蒂也顿时减少甚多。众人只听喻春华又道:“此…此仇…此仇不报…誓不…誓不为人。”他只因自己说话结巴,所以平时自视甚卑,很少说话。此时他神情可怖,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么句话,想来定是下了极大地决心。

莫流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抚慰,又向众位师弟道:“师妹的这笔账暂且记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华山群弟子这才欢呼起来,纷纷叫道:“大师兄说得好。”“说得对,不报此仇非人也。”莫流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又转身快步走向床边,他见师傅此时兀自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一阵急促一阵舒缓,显然受伤不轻。他双手握住师傅的右手,只觉微微发凉。忙暗运内力将一股雄浑的真气,通过劳宫,少府二穴缓缓输入他体内。

约莫一炷香十分,众人只见叶凌峰苍白的脸色渐转红润,呼吸也开始沉重平稳。莫流云额头和脸上不断渗出滴滴汗珠。飞绥子和邱无影见了,面面相觑,忍不住暗赞:“不愧是华山派首徒。”

其实,莫流云在摘星峰幽谷中有此奇遇以来,再修习易龙图经的神功,内力虽进步神速,倒也不至于比飞绥子,邱无影等高出甚多。只是二人和叶凌峰毕竟分属不同门派,所练内功也是各有所异。是以二人帮叶凌峰疗伤时,效果自然远逊于内功心法与叶凌峰一脉相承的莫流云。

莫流云见师傅已好转,这才缓缓收功,微微调整气息。片刻间,叶凌峰一阵咳嗽,睁开眼来见飞绥子,邱无影,裘万山等人,以及华山众弟子都在,心下稍感安慰。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向飞绥子等人拱了拱手,又向莫流云道:“现在灵儿怎么样了?”莫流云哽咽道:“师妹她…她…”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叶凌峰身子一震,仰身便倒。他闭上双目,两行泪水仍是流了出来。邱无影道:“叶兄莫要悲伤,还请以身子为重。”裘万山等人也道:“是啊叶掌门,只有先将身子养好,才能替令千金报仇啊。”

说话间,谷秋暝端了碗参汤过来,说道:“师傅,您先喝点参汤。”叶凌峰睁开双眼,摆了摆手,道:“云儿,扶我去看看灵儿。”说着便挣扎着要下床。莫流云和丁兆鹏赶忙伸手相扶。

他下得床来又向飞绥子等人道:“实在是劳烦几位了,叶某人真是感谢不尽。”飞绥子道:“叶老弟说哪里话来?”邱无影也道:“当初如果不是叶老兄出手相助,咱们崆峒,昆仑两派早已受尽了贼人的侮辱。快请叶老兄休要再说这般话。”

叶凌峰勉强微笑,摆了摆手,道:“现在我叶某人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天意弄人啊!唉!”不禁又是一声长叹。这一生叹息中,饱含了多少心酸涕泪与哀伤痛苦,让人闻之心碎。

章仲山道:“叶掌门请节哀顺变啊。”叶凌峰微微点头,顿了一顿又道:“现在天色已晚,几位不妨就在我华山留宿,明日便下山去吧。”邱无影哈哈一笑,向飞绥子道:“飞绥子老兄,叶老兄这真是把咱们当成外人了啊。”

飞绥子道:“叶老弟休要再如此说。”叶凌峰道:“邱老弟误会叶某人了…只是….”他一句话没说完,邱无影便打断他道:“叶老兄如果真把咱们当朋友的话。朋友有事,咱们岂有一走了之之理。这不是教武林同道戳咱们脊梁骨么?”

裘万山和章仲山也点头称是。叶凌峰见几人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道:“那有劳几位了。” 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章仲山与裘万山均是一般的心思:“华山派掌门果然名不虚传,在痛失爱女之际仍礼数周到,不失了风度,定力果然异于常人。华山派能够在江湖上享誉百年,果然不是一时侥幸。”不一会功夫,几人便到了叶夫人房间。邱无影和飞绥子等人但觉不便入内,便在门外等候。

叶凌峰快步走到叶夫人身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叶灵儿,眼泪不禁又滚滚而下。叶夫人见丈夫到来,泪水夺眶而出,再也支撑不住,“嘤咛”一声便昏倒在叶凌峰怀中。叶凌峰道:“云儿,秋暝,你们先扶师娘进去休息。” 二人齐声应道:“是。”

叶凌峰坐在床头,伸手轻轻握住爱女的小手,另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动作缓慢轻柔,生怕会打搅到她,把她吵醒一般。只觉她双手与脸庞都已微微发凉。片刻间,身子不断剧烈抖动,失声痛哭起来。

文若虚轻轻叫了声师傅,叶凌峰恍若未闻。半晌,叶凌峰伸手拭了拭泪水,抬起头来向众弟子道:“明日一早就把灵儿葬了吧。”说着又转过头去瞧着叶灵儿。不过一盏茶时分,莫流云和谷秋暝又搀扶着叶夫人走了出来。

原来叶夫人刚才见到丈夫来到,只觉心中似乎还有一丝安慰与依靠。她情绪激动,再加上体力不支便登时晕了过去,在内室略一休息便醒了过来。见夫人去而复返,叶凌峰扶她在床头坐下。

叶夫人看着爱女的脸庞,不禁又流下泪来。叶凌峰调整了下呼吸,微一沉吟,道:“夫人,明日一早便把灵儿葬了吧。”叶夫人听他如此说,心中悲切异常,双肩不住颤抖。忍不住趴在爱女的身上便大哭起来:“灵儿啊…我的孩子…你怎么不答应妈妈了,怎么不理妈妈了。我的好孩子啊…灵儿…”她声音悲戚,令在场众人闻之,不禁潸然泪下。

叶凌峰试了试泪水,转头道:“云儿,兆鹏,你二人去收拾几间房间,招呼几位前辈前去歇息。”莫流云,丁兆鹏齐声应道:“是。”转身便去了。叶凌峰又向其余众人道:“若虚,秋暝,春华,泰来,光杰,你们几人也各自回房休息去吧。”

范光杰道:“不,师傅。咱们要在这里陪师妹最后一晚。”李泰来,文若虚等也道:“不错,师傅。我们要陪师妹最后一晚。”谷秋暝道:“师傅,您一向待我们如亲生骨肉般,现在师妹走了,我们这些做师兄的无论如何也要陪她这最后一程。”喻春华也道:“不…不错。”李泰来又道:“师傅您就答应咱们吧。”叶凌峰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莫流云和丁兆鹏二人招呼了几位前辈歇息之后便往回走去。

此时,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树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的诡秘暗影。每当有风吹过,这些暗影便随风起舞,摇曳不定,远远望去直如那群舞的妖邪鬼魅一般,伴随着空中不时传来几只老鸦凄切的叫声,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丁兆鹏生性胆小,见了这幅景象不禁心中惴惴,声音微颤道:“大…大师兄,咱们赶快回去吧。”

莫流云只觉师妹去世之后,心中一片茫然,一颗心也是落落的。但觉天大地大,芸芸众生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陪自己在花雨亭上看星星,向自己温言软语了。脚步虽动,却不知该走向何方,脱口而出道:“回去哪里?”

当即停下脚步,抬头便看到了那惨淡的月牙儿。就那么失神地瞧着夜空中的月牙,一动不动。良久,丁兆鹏只觉呼啸的山风从身边吹过,带动诡秘的暗影张牙舞爪,心中一阵发毛。他拽了拽莫流云的衣角,催促道:“大师兄,咱们赶紧回去吧。”

莫流云一声叹息随即发出,仍瞧着那月牙儿,喃喃自语道:“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丁兆鹏于诗词歌赋一道一窍不通,不知大师兄所吟诗词不知是何意,挠了挠头,问道:“大师兄,这诗在说些什么啊?”莫流云仰天长叹一声,道:“师弟,这首诗为唐朝大诗人樊南生所作。”

半晌,又喃喃地道:“来时直如梦幻泡影,去时却无半点踪迹。斜月独照楼台空寂,悠悠钟罄何处寻觅?梦中悲啼离别之苦,醒来才知墨迹未浓。香闺帷帐佳人已去,兰麝余香堪比芙蓉。刘郎艰辛终为仙侣,只恨千山万里隔重。”

丁兆鹏道:“刘郎又是谁?算了…算了…大师兄你还是别说了,就算说了师弟我还是不懂。”又连连催促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莫流云道:“师弟稍安勿躁。这首诗我曾听二师弟吟过,便默默记了下来。

说是在东汉王朝第二位皇帝,永平帝在位的第五个年头,有剡人刘晨去江南天姥山采药。他在天姥山迷了路,却有幸遇到仙女,于是便和仙女在天姥山住了半年。半年以后才得到仙女指路,回家去了。

岂知,回家之后才发觉家乡早已变了样貌。问了行人之后才知道,此时已是晋朝太元皇帝在位八年了。无奈之下只得又回天姥山去找寻自己的仙妻,确是怎么也找寻不到了。”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长叹。

丁兆鹏就算对这诗词再是愚钝,此时也是幡然醒悟,原来大师兄此刻将自己比作成了刘郎,那诗中的仙女自然便是小师妹了。既然大师兄对小师妹已是情根深种,而此时小师妹已然香消玉殒,大师兄怎能不黯然神伤?想到这里,不禁深深为大师兄担心。

良久,莫流云又道:“师弟,二十余年来,大师兄从不曾像这一刻般如此伤心落寞。唉!”丁兆鹏素知大师兄平日为人,从不曾见他如此这般过。知他所言非虚,不禁担心之情更盛,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

伸手在莫流云肩上拍了两下,道:“大师兄,咱们回去再瞧瞧师妹最后一眼。”莫流云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跟在丁兆鹏身后去了。

次日一早,太阳刚刚升起,莫流云抱着叶灵儿尸身,后面跟着叶凌峰夫妇及华山众弟子,再后面是飞绥子,邱无影,章仲山和裘万山等一行人,默默地向引凤亭走去。

待走到引凤亭旁边的一个土坑旁,莫流云将叶灵儿尸身轻轻放了下去。众人默然不语,只有叶夫人仍在抽抽噎噎。华山众弟子围在土坑旁,抓起泥土慢慢撒在她身上,但众人谁都不愿在她脸上撒一点点泥土。

莫流云双眼一瞬不瞬的瞧着叶灵儿,只要几把泥土一撒下去,那便是从此再也不能见到这脸庞了。耳中隐隐约约又听到小师妹的欢声笑语,约定再到花雨亭去看那满天的星星,再去江南走一走,尝一尝谪仙楼的女儿红,再手把手的教她易容之术,再到洞庭湖上去划船观赏花灯…

不久之前,她还在说着这些有时深情,有时俏皮,有时正经,有时胡闹的话。从今而后,便再也听不到了。曾经所有的一切,从此烟消云散,默然成空。莫流云跪在坑边,良久良久,仍是不肯将泥土撒到叶灵儿脸上。

突然,他站起身来,闭上双眼,一声长啸,双掌运力齐推,将坑旁的泥土尽数推在她身上,脸上。李泰来,范光杰等人,都被他掌力带的不禁向后一个趔趄。便在此时,只听“啊呀”一声惊叫,叶夫人心中悲痛再度晕了过去。

莫流云回转身来转身欲走。叶凌峰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厉声喝道:“站住。”又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下的华山半步,否则便不是我华山派门人。”他这两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许有丝毫反抗。

过了一会,又向莫流云柔声道:“云儿,你扶师娘先行回去休息。”莫流云满腔怒火,只应了声“是。”扶了师娘转身去了。望着莫流云的背影,叶凌峰一声长叹,他就近找了根圆木,“啪”的一声将圆木拍开。由于伤势较重,微一运功便气血翻涌,咳嗽起来。掏出腰间匕首,在圆木上刻了几个字:“爱女灵儿之墓”,立在坟头当做墓碑。

邱无影,飞绥子一行四人在华山又住了半月有余,见叶凌峰伤势渐渐稳定下来,便也各自去了。自遭此劫难之后,华山众弟子夜以继日练剑拆招,用功不可谓不苦,修习不可谓不勤,只为有朝一日在师门蒙难时,不再如此束手无策,任人宰割。如此这般,时间已过了两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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