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电话声音是经过变声的，听不出来到底是谁。但是这个声音一响起来，我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名字：李世昭。
即使不是他，也无非是章若楠。不可能是那个畜生郑伊凡，毕竟，我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益牵扯。他要吓唬也不可能吓唬我啊，放着更有成就感更害怕他的汤锦不吓唬？傻了吗？
电话那头，说完话，没等我回话，就挂了，似乎人家只是过来通知我的，我愿意还是不愿意，就不干他的事儿了。
当然，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他坚信我会过去的。
傅渊现在还没回来，我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理智告诉我，不该想太多，不该联系傅渊，他肯定能搞定这个事情。
但是，章若楠之前做的事情，对我的心理造成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我……我确实怂了。
于是，没控制住自己，还是给傅渊打了电话。
但是电话铃声响了许久许久，直到我这边自动挂掉，傅渊也没有接。
不是关机，不是正在忙碌，而是根本没有人接。
这个状态就不免让人多想了。
我烦躁的搓了搓脸，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算了，死就死吧。
我猛的站了起来，一边的苏虹正好在喝水，一看到我这个样子，立刻放下水瓶，问：“怎么了？又出情况了？”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关键还没办法带着这个保命的。
quot;我这会儿有事儿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卫风南来了的话，你就跟他稍微说一下，让他不用担心，我很快救回来。quot;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章若楠这次虽然要搞个大的，但是她不可能一下子搞死我。
我在她心里的地位肯定跟别的人不一样，她对我的恨意之深，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所以，她不可能一下子让我死个痛快，而是要跟之前一样，一步一步来。先是毁了我的名声，然后害死我的孩子，这次是什么？这次是让我身边的朋友都跟着身败名裂，只是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苏虹二话不说挽起了袖子，到鞋柜旁边开始换鞋。
“你就留在这里保护着汤锦和卫风南就好了，老实说，我也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但是不行……”想了想，我还是说道，“如果我一个小时之内，没有回来，也没有什么动静，你就报警。一会儿我会把手机里的定位打开，你随时注意着我的情况，但切记，我没有主动联系你的话，你一定不要主动联系我，知道了吗？”
苏虹皱着眉，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程欢，我很讨厌你这种人。”
我一愣：“为什么？”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缘还算不错啊，还是能交上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的，怎么就这么得罪了苏虹了？
“有了危险的时候，应该大家一起扛，而不是自己偷偷的就去送死了，关键还什么都不说。你难道不知道我跟着你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吗？”苏虹的语气有些微冷，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满了。
“我没有……”我若若的反驳道，自己说的都很没有底气。
“明知道自己战斗力弱的跟辣鸡一样，你是没有去送死，还是没有什么都不说？”
我：“……算了，我错了。但是你确实不能跟着我去，你以为我不怕死吗？我也想让你保护我啊。”
“我不怕死。”苏虹坚定的看着我说，她的表情告诉我，她真的没有开玩笑，“既然做了这一行，我就不可能怕死，或者说，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我不会允许自己有‘怕死’这种情绪。我的好多师兄师姐，都英勇牺牲过，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虹的话，让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几乎在说话的时候，鼻头就红了，我俩都是强忍眼泪的状态。
其实我们今天下楼找小编的时候，街上就在播报凉山森林大火里的三十位逆行烈士英雄了。不，准确的来说，是三十一位。还有一位是自告奋勇给他们带路的当地村民。
也，再没有回来过。
为了维护这个社会，这个国家的和平。有太多的人，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苏虹以后可能也会走他们的老路，或者会比他们更幸运一些，能够一直为我们这些普通民众奉献一辈子。
可是，她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不该在我跟章若楠这种完全上不得台面的争斗中，受一点伤害。
那只会让我觉得是亵渎。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苏虹的肩膀，然后轻轻的抱了抱她：“我会小心的，等我。”
说完，我扭头就走。
快走到电梯的时候，我扭头看了一眼，苏虹没有追出来，还好。
不管她是生我气了，还是真的听进去了我的话，只要没有跟上来，都是好的。
神秘人发的地址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因为查了下距离不远，我索性选择了步行，这样也好方便我一边走路一边想想应对办法。
结果这条路是越走越熟，越走我就越确定，这个神秘人，是谁了。
目的地是一间小小的咖啡馆，门口还挂了一串贝壳做的风铃，整体是很小清新的画风。
进去后，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人。
“好久不见。”看见他的一瞬间，我鼻子一酸，但还是很自然的跟他打了声招呼。
是的，神秘人发的地址，就在学校的旁边，当初这里是一排轻奢店，我印象深刻。
那人抬头，确实是李世昭，他用极其复杂的眼神儿看了我一眼，也开口道：“是啊，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很沧桑，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的声音。而且上次见他跟章若楠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头发还是栗色的，这会儿，竟然又变成了白色的。
就像……那时候他家出事儿时，他一夜之间白了头一样。
“你的头发……”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盯着他的头发，试探的问。
“哦，这个啊”，李世昭无所谓的摸了摸头发，歪着嘴角说道，“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啊，之前那次是因为戴了假发，装装样子的。后来我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看的，不是潮流么，奶奶灰什么的，反正小爷的颜值完全可以撑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李世昭好像已经变回了以前那个张扬跋扈的男孩子。
但我们都知道，回不去了，无论是他，还是我，也都跟之前不一样了。正如十八岁花季的我们，已经没有了该有的朝气一样。
我发现，这很神奇。我应该是他的仇人，他应该是我所害怕忌惮的人，我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本不该这么和谐的，但实际上，我们两个却犹如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聊得很愉快。
可实际上，这才过去多久，一年不到。
岁月催人老，可明明还没有过去多少岁月。
“这家店怎么样？好看吗？”李世昭问。
我又仔细的打量了下店里，店面不大，外面看应该有三层。店员不多，一共三个，是三个很年轻，笑起来很温暖的妹子。话不多，有人进来什么都不点，坐在那里，她们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会给送上去一小盘点心和一杯柠檬水。
总的来说，是让人很舒服的地方，包括咖啡。
刚刚我尝了一下，微苦，但非常香醇。很明显是手工磨制并且现煮的咖啡，而且对咖啡豆和煮咖啡的手艺都有很高的要求。
“喜欢，很喜欢。”我由衷的说道，甚至忍不住笑了笑。
可接下来，李世昭的一句话，却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说：“这家店，是我在我过生日之前，买下来，装好，打算送给你的，告白礼物。”
那一刻，我只觉得整颗心脏都拧在了一起，然后被放进了一杯鲜榨的纯柠檬汁里。
又痛，又酸。
我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没有说，垂下了眼睛。
许久，我才开口：“对不起。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句话已经完全没有用了。”
“程欢，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你吗？”李世昭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缥缈，好像从很远的时空传了过来。
“我知道，对不起。”我还是低着头，除了说对不起，其他任何的话语都显得很苍白，很无力。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躲在M国，白天就去店里打工，晚上就住在廉价的汽车旅馆，但我每天都睡不好觉，因为只要我一睡着，我就会做噩梦。梦见我爸爸我妈妈，满身满脸的血，狰狞的向我索命。他们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死。”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提高了音调：“叔叔阿姨他们……去世了？怎么会？”不是说只是李世昭的父亲发病了吗？然后紧急送到了医院，怎么会都去世了呢？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是他们瞒的太好了，还是李世昭故意在骗我？
此刻，我依旧是将信将疑的。
李世昭惨然一笑：“傅渊没有告诉你？也是了额，他干嘛要告诉你这种事情呢？原本对他来说，就是无足轻重的东西。我爸爸发病了以后，因为破产，情绪特别不好，知道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以后，就开始消极的应对治疗，甚至拒绝治疗，很快，病情就急性发作，去世了。我妈妈，本来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女人，从小就没吃过苦，承受能力很差。见我爸爸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也一时想不开，吃药自杀了。”
李世昭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仿佛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却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被这个巨大的消息冲击的丧失了反应能力。
李世昭说完，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说道：“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此刻，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李世昭的表情很难看，是一种没有血色的惨白。我想我的脸色也不会比他的好看到哪里去，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所以，这会儿我已经完全是一条砧板上的鱼，更没有理由和借口反抗了。
毕竟我……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儿，不，不是错事儿，是作孽……
我生生的毁了一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
“你家的事情，是我做的，你把傅渊放了吧，不干他的事儿。”我轻轻的说道，即使知道这个时候，提起傅渊，会让他更加愤怒，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说了出来。
果然，李世昭的眼睛迅速眯起，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下来。
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周身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变得黑暗又令人恐惧。
他说：“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给他找借口？你敢说当初不是他让你故意混进学校，故意接近我的？我承认，是我没出息，我无法控制的喜欢上了你。可是，如果不是他，以你的智商，你以为你能算计的了我们李家？程欢，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傻？以为在你面前我一直是个傻子？”
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
我着急的想要反驳，可一阵无力感袭来，我还是放弃了。
在一个绝对的受害者面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李世昭脸上的阴暗忽然间全都消失了，他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还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很惬意的样子。
他的情绪转变的有点太快，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我才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对象是傅渊，和我。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李世昭突然声音又提高了，骂了我一句。
我有些懵，这货是不是……有点神经错乱了，简称有病。怎么这个情绪忽好忽坏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那你说，我的敌人是谁？”李世昭问。
我觉得李世昭可能是真疯了，连自己的敌人都分不清楚了，这个傻孩子。这样子的话，还报什么仇。
“是傅渊和我啊。”我有些无语的跟他说。
“傻逼吧你！”李世昭直接一个脑瓜崩儿弹到我脑袋上，弹得我脑袋嗡嗡的，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干嘛呀你？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我捂着脑袋，没好气的抗议，傻逼的是他才对吧，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分不清。我说的明明就是标准答案！
“傻子都不让人说傻，我也明白，不为难你了。”李世昭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很多，他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说道：
“我的敌人，是章若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