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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即将“远行”的李元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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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一套的,但他并不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别人身上,解释道:“徒儿追查当年的事情,也有防止凶手继续作案的考虑。”

哑叔微微点头,写道:“圣人的身体如何?”

李彦没有隐瞒:“我出征前确定过,圣人应该可以跟普通侍卫过招了。”

哑叔:“???”

李彦探手送出一股真气。

不用过多解释,哑叔略加感悟后,顿时明白这股比起劲力柔和了许多的力量,确实有机会挽回圣人病弱的身体。

李彦又将炼精化气的思路和圣人坐拥四海的条件对比,哑叔看着这个徒弟,不禁满怀感叹地写道:“元芳,你真是天纵奇才!”

哑叔从小传授武功,都是循序渐进,内圣外王,这位徒弟的练功天赋已是万里无一,将来必定是天下最顶尖的人物,但后来成长,依旧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没办法,后来这徒弟开始努力加点了,就让师父看不懂。

相较于武学上的创新,哑叔还是更在意朝堂上的局势,如今从朝堂到民间商户,都认为当今圣人年少体弱,又勤政劳累,必然撑不过这几年,可圣人练了真气的话……

不用他询问,李彦就主动道:“师父放心,高门士族固然有种种不足,他们仍然是政局的主流,一味打压只会令天下动荡不安,我们不会走前隋炀帝老路的,只是进一步的压制。”

哑叔眼神中担忧却是不减:“但伱回京后,官品压不住了。”

李彦点头:“我将升冠军大将军,封爵开国侯,封地还未定,听京中传来的消息,还有人提议要升我为内卫大阁领……”

哑叔目光一凝,赶忙写道:“内卫大阁领之位,千万不能应下,这个职位的权势太大,宰相不可制,与皇权必有冲突。”

李彦笑道:“那是想要捧杀我,我今年二十岁,正好及冠,就服三品紫袍,还升为内卫大阁领,以后升无可升,赏无可赏,就是那些人发难的时候了。”

升官太快的反例,李彦曾经想到狄青,所以坚定地拒绝狄仁杰现在升为宰相,宁可多等四年,让狄胖胖有了足够治理地方的功绩,再顺理成章地入阁。

但就算资历够,如果升的太快,也很危险。

李彦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治和武后在位时,不吝封赏,后来更将他升到四品,并非大度,而是不顾他死活。

直到李治临驾崩前,握住他的手说道:“年少高位并未好事,朕最后还要对不住你……”

或许依旧是帝王心术,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几分真情实意了。

李弘登基后,开始有意压着李彦的官职,为的就是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可这回灭了吐蕃,连带着之前灭新罗的功绩,回去后是不得不升了。

否则中下层不明所以的人,会觉得特意打压有功之臣,所以朝堂中又涌现出一批疯狂捧他的人。

官场历来都是如此,说你好话的人,不见得是帮你,说你坏话的人,也不见得是害你。

李彦悠然道:“徒儿曾经听说,权臣篡位,总有一套流程。”

“第一步,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大司马录尚书事、相国总百揆。”

“第二步,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第三步,封王、加九锡。”

“这三步多少带点调侃,但事实也确实是,一旦到了赏无可赏,进无可进的地步,再往看就剩下九五之尊的宝座了,到时候哪怕臣子自己没有那个念头,身边人也会推波助澜。”

“当然,绝大部分情况下,臣子自己就会忍不住,贪婪是一回事,还要处于猜忌中,臣子会想我如果不提前动手,皇帝肯定会对我下手,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种种患得患失,都是臣子的权力膨胀到威胁皇权的地步后,必然引发的事情,接下来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哑叔对此再有发言权不过,缓缓写道:“你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要亲自灭了吐蕃呢?”

李彦想了想道:“圣人视我为友,而我也尽一份臣子之责。”

实际上,他对待皇帝,无论是李弘和李治,表面的态度是一致的。

对李弘有真心,创造真气后不断降低基础内功的门槛,正是为了给李弘续命。

对刻薄寡恩的李治,就是纯粹揣摩心理,对症下药了。

这是李彦自己对于君臣之道的理解,不仅是君与臣,任何上下级之间的关系都适合。

并不因为李弘拿他当朋友,他就真以为自己与皇帝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私交关系再好,也不要带入到工作中来,那样反倒利于维持友谊。

长孙无忌就是真的把自己当舅舅了,逾越了界限,最终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了。

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多少人不到那個位置之前,道理都说得头头是道,真正身居其位后,很快迷失在权力的快感中,忘乎所以。

李彦终究有几分超然的心态,继续道:“当然,我如果常年大权在握,圣人的脾气再好,终有深恩几于仇,相看两生厌的时候,所以灭了吐蕃后,我心愿已了,也可以远行了。”

哑叔看着二十岁的徒弟,说着六十岁乞骸骨的话,也不禁怔了怔,才斟酌着话语写道:“你若能主动放下权势,急流勇退,那是最好,只是权势的滋味确实令人迷醉,你可要仔细想好。”

李彦道:“请师父信我,我如果准备在这里过一辈子,肯定也会自己压着些功劳,将灭新罗和吐蕃的功勋给予他人,直到有了远行的计划,才显得激进起来,这也符合了那些心怀不轨的臣子,对于圣人身体健康的猜测。”

哑叔:“……”

可不是么,连李元芳这位圣人亲信,都迫不及待地灭国赚取功勋,臣子们自然是深信皇陵又要开启了。

只是为了给世家挖一个大坑,也不至于自己真的弃官不做,及冠的年纪就退休吧?

李彦微微一笑,并不准备现在就揭晓离去的方式,而聊了這么多,多年不见的隔阂也散去,他正好问道:“師父,你当年收留我时,我只有两岁是么?”

哑叔轻轻叹了口气,点头写道:“当年先帝有意要灭长孙氏全族,关中各族想要阻止,才会抱你过来,为师身份敏感,却是讓你从小与父母分离,于凉州长大……”

李彦道:“师父当年在我父牵扯到太子谋逆一案时,也予以搭救,能保长孙氏上下性命,这也是我父所愿,只是他也没想到那群人言而无信,后来甚至都不愿意去看望他一下,那一位带头提议之人,不知是哪一位?”

哑叔迟疑了一下,写道:“那人本是文坛大儒,德高望重,后来亲人出事,也早已病逝了,还望元芳不要再怪他。”

带头大哥果然不在人世了,李彦先是有些遗憾,但看着这行字,目光闪了闪,问道:“師父,你所说的这人,是不是出自弘农杨氏观王房?”

哑叔愕然地看过来。

迎着师父的眼神,李彦就知道猜对了,神情陡然凌厉起来:“师父,那个当年把我带走,设计营救长孙氏的人,是不是大儒杨思俭?”

哑叔点了点头。

李彦吸了一口冷气,电光火石之间,无数过往的细节从脑海中浮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师父,你为内卫大阁领时,暗中监察百官的梅花阁领,是不是你的亲家杨思俭?”

哑叔瞳孔收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点了点头。

李彦闭了闭眼睛,说出一句冰寒彻骨的话来:“我终于明白,冒充‘佐命’的杨家大娘子,为什么始终抓不住那个把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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