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试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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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令仪放下了马车帘,靠在隐囊上,长吁了一口气,眼中却含着淡淡地笑意。

宴真县主私下竟是这般留意殿下。

这会是宁贵妃的授意吗?

她在心中摇头。

宁贵妃即便是行事嚣张明目张胆,可却也犯不上让一个毁了容的侄女亲自来监视出宫在外的太子。

这根本说不通。

而若不是宁贵妃之意,那就只能是宴真自己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蒋令仪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

同为女子,那种极强烈的直觉,绝不会出错……

她倒没想到,宴真竟会对太子殿下有意。

然而,想一想也是,殿下那般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又是日后的一国之君——接触之下,恐怕极难有人会不动心吧。

可宁家与太子暗下乃是对立之势,宴真有这般想法,若是被宁贵妃知晓了,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宴真曾当众给自己难堪,蒋令仪心中便浮现了一个想法。

可很快,理智便使她否定了这个打算。

便是她悄悄将此事透给宁贵妃,使宴真受到宁贵妃的冷落,可那冷落,没准儿只是一时半刻而已。

且若让宴真知晓了是她多事,才是真正的麻烦。

四年前小时雍坊之事,叫她学会了行事须得越发谨慎,决不可为图一时之快,而被人捉住把柄。

更何况,她又何必去同宴真置气呢。

单是对方那幅尊容,便不可能成为她与殿下之间的威胁——再如何嚣张,也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的跳梁小丑罢了。

再有……

日后兴许能拿来用的东西,何必急着毁掉呢。

……

次日一早,几乎一夜未眠的程然进宫求见昭丰帝。

邓常恩有官职在身,且当初是由大国师引荐入京,此番他若要定其伪证之罪,予以处罚,还须经皇上首肯,方算妥当。

程大人准备了极详细的叙事折子,虽然他估摸着皇上也不会看,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可是,在走这些流程之前,首先要面对一个最大的难题——

那就是,他究竟要怎样才能见到皇上?!

说来可笑,身为太后表侄和京衙府尹的他,为了公事想求见皇上一面竟都难如登天。

“程大人,皇上眼下不得空闲。”

“不要紧,本官可以等。”

皇上可知,微臣这句话,已经说倦了。

程然在心底叹了口气,旋即却朝太监说道:“不知可否劳烦公公替本官取些笔墨来?”

太监微微一怔,却也很快应下。

这也不算什么难事。

待笔墨被取来之后,程然却是在一侧廊下席地而坐,取出了随身带着的公文,认认真真办起了公务来。

好在他早就料到皇上不会那么好见,因此早有准备。

“这……程大人……您这似乎不合规矩。”太监脸色为难地提醒道。

哪儿有大臣坐在皇上寝殿外办公务的?

程然无声笑了笑。

说道好像这养心殿是个合规矩的地方似得。

“近来衙门公务繁多,本官也是别无他法,若耽误了公事,回头也难以向皇上交待。公公若觉得实在不妥,就请劳烦多替本官通传几次就是。”

太监听得头疼,唯有去找了大太监刘福。

刘福叹了口气。

现如今大臣们为了见皇上一面,还真是什么五花八门的招数儿都能使得出来。

刘福权衡之下,到底将此事禀给了昭丰帝听。

正忙于翻阅丹书的昭丰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而不久,刘福忽然又来传,却是道:“皇上,不妙了,程大人昏倒了!”

“什么?”

昭丰帝总算听清了一回,而后下意识地看向手边的丹药。

刘福眼皮子一跳,连忙道:“陛下……已命人去传了太医,想必很快就能赶来。”

昭丰帝这才收回了目光。

“朕去看看。”

人都昏倒了,他再不露面也不合适了。

可是,怎么就昏倒了呢?

昭丰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待想明白究竟哪里不对之时,已经晚了。

昏迷的程大人一听到皇上来了,立即虚弱地张开了眼睛,支撑着要起身行礼。

“臣失仪了……望皇上恕罪……”

“既然身体不适,又何必非要强撑着入宫。”昭丰帝无奈叹气。

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他气昏的呢——他的名声已经够差了,臣子们怎么不能多替他爱惜爱惜他已经快秃了的羽毛呢?

“实在是有紧急公务,微臣才不得不前来请示皇上……”程然有气无力地说着,唇边还有着疲惫的笑意。

最近为了跟上太子的步伐,他磨炼起演技来不可谓不刻苦。

昭丰帝看在眼里,苦在心中。

他本以为贵妃的演技已经足够差劲,可没想到程大人也是不遑多让。

分明只是劳心劳神的戏,偏偏被他演得如同在留遗言一般。

“说吧,你求见朕,究竟是为何事。”昭丰帝无奈道。

程然眼睛一亮,忙就将邓常恩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并奉上了折子。

昭丰帝:……

等等,程大人袖中的折子怎么好似掏不完?

“除了邓常恩之事,这些也皆是近来需要皇上批奏的……”程大人又恢复了有气无力的模样。

昭丰帝压下心底想要骂人的冲动。

半个时辰之后,程然离开养心殿之后,却是愁眉紧锁。

不省心的皇上对邓常恩之事并未作下明确表态,只道让他稍候几日,不可擅作主张。

那他就且再等几日,看看皇上究竟是何用意,再作打算吧。

……

次日,张眉寿随同父母出了门,一同赶往了贡院。

今日是乡试的最后一日,他们特来接张秋池回家。

待到了时辰,贡院的门一经打开,便有考生们走了出来。

有人满面颓丧,有人情绪高涨,但多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等候在外的家眷们忙都涌了上去。

“快去瞧瞧。”张峦差了范九去寻人。

范九笑着应下,挤入了人群中。

这时,却见角门里被号军们抬出了一个人,身上覆着白布——

“听说是城中哪家的公子,本就有病在身,还是带着药来的,却非得强撑着要考完……这不,极不容易考完了,人也没了。”

有一名考生叹息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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