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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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霍宇烽让老板坐下来慢慢说当年的事, 老板边回想边说, “三十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记得是冬天了,很冷很冷, 西北风刮得那个猛啊!我那时从外地做生意回来, 正好从木家门前走过,看到木家着火了, 火烧得很大很旺。我吓坏了, 赶紧叫了村上的人一起灭火。可是太晚了,火是扑灭了, 人却烧成了灰。木家的人都烧死了!全死了!唉!太惨了!”老板说着说着就蹙起了眉头,心情也越来越沉重。“那个事以后我就特别怕火,只要一看到火就会想起当年的事。唉!”

“木家的人都死了?”茜媛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问他,“木家是不是有个女儿, 她也被烧死了?”

老板叹气说:“应该是死了吧!都烧成那样了,肯定活不成喽!唉!可怜啊!不过,木家有两个女儿,你问的哪一个?”

“两个女儿?”霍宇烽问。

“是啊!”老板很奇怪地看看他们,“你们不是亲戚么, 难道不知道?”

“我们是远房亲戚,很久没有来往了。家乡爆发水灾瘟疫,要不是奶奶临终前告诉我们这里还有亲戚可以投靠, 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霍宇烽假装伤感地说。

“唉!你们也是可怜人啊!”老板感慨了起来,“逃难来这,可谁知亲戚又很多年前就死了!唉!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对了老板,我想问问木家的两个女儿。”茜媛打断他的感慨,把话题重新引了回来。

“木家有两个女儿,一个亲生女儿,一个听说是养女。亲生女儿名叫木小花,养女叫木雅,木小花比木雅大一岁。俩人从小一块长大,不是亲姐妹却胜过亲姐妹。木小花身为姐姐但胆子却很小,木雅年纪小但胆子特别大,所以木雅常常帮着木小花为她打抱不平。”老板说,“那时候木家其乐融融,外人都羡慕得不得了。特别是木雅,她越长越漂亮,才十六岁就长得跟天仙似的,上门说亲的多得数都数不清。木小花长得也不错,但比木雅差多了。过了段时间,不知怎的,听别人说木雅离家出走了,不晓得去了哪,急得木家夫妇到处找。找了两年多都没有找到,在所有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一天木雅她竟然自己回来了,而且还是大着肚子回来的。”

听到“大着肚子”,霍宇烽眉头一紧。

老板缓了缓,继续说道:“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未婚先孕,那可是伤风败俗的大事啊!村里头都闹开了,村长亲自带着人抓木雅浸猪笼。木雅爹娘拼了命护着木雅,又跪又求,终于求了村长放过木雅。不过村长有言在先,木雅此后都不可以离开牛心村,等孩子生下后再浸猪笼。木雅就这样暂且活了下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期间也有两个男人来看过她,更加引得村里人对她指指点点。茜媛见过其中一个,人长得还挺俊,就是秃头,不长头发。他每次来都带了很多地痞流氓,谁要是敢欺负木家他就对那个人拳打脚踢。”

“秃头?”霍宇烽反问。

“是的,秃头,经常到村里来,又是送米又是送水果,对木雅好得不得了。”老板继续说道,“十个月后,木雅生下一个儿子。对了,在那之前木小花早了两天也生下个儿子。只不过木雅生产后身体好像一直很不好,郎中来了一拨又一拨。可是啊,谁想得到,没过多久就火烧了,所有人都死了,可怜可叹哪!”

“死了死了……”霍宇烽有些怔忡地喃喃道。

“错!”突然,一个尖细的男人声音突兀地在屋子里响起。

寻声望去,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怪癖的小老头。长衣布衫,脑后还梳着一条大粗辫子。蹲在椅上,歪着脑袋剥着瓜子吃得津津有味,瓜子壳吐得满地皆是。

店老板一看就急得呵斥道:“你这个江老头又来我店里骗吃骗喝!快滚快滚啊!不然我叫警察来!”

江老头嘿嘿一笑,依旧嗑着瓜子,掐着嗓子慢吞吞地王校长nb说道:“我嗑你几颗瓜子怎么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想当年我好歹也是衙门里的师爷,手下十几人,人人只知如何讨好我,谁要是敢得罪我,我还不把他挫骨扬灰?”

“你就使劲吹吧你!”老板愤愤地瞪他一眼,然后对他们说:“别理他,他脑子有病。”

霍宇烽却对老板说:“老板,给他来一份早饭,我请。”老板一怔,只好默不作声地进去准备了。那江老头一把丢下手里的瓜子,笑嘻嘻地对霍宇烽说:“小子,有前途啊!”

“江老前辈,晚辈能不能请教您几个问题?”霍宇烽坐了过去,给怪老头倒了一杯茶。

江老头接了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你要问我为何知晓木家并非灭门?”

“是,还请前辈赐教。”

“那事啊,让我想想,捋一捋思绪啊!”江老头说,“那天我也参与了救火,还被烫伤了手背。火扑灭后,我们找到三具烧得乌黑的尸体,而且都是大人,没有小孩。所以我说木家还有活口留下来,只是不知道活着的究竟是谁,去了哪里。”

“是这样啊!我一直以为都死了!那时官府不许我们议论,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提起了。”老板恍然大悟地说。

“最后查清楚起火的原因了吗?”茜媛忍不住问。

江老头瞥茜媛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好查的?这世上意外多得很,如果每个都要查,我们官府岂不是要忙死了?”

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让茜媛看了很生气。也难怪清朝会被推翻了,从上而下全是这种不负责任、推诿塞责的东西。就好像一棵茂盛的大树,从树干到根全部都蛀满了蛀虫。

正在气头上,手让人轻轻拍了两下。茜媛抬头看看自己的丈夫,他给茜媛使个眼色,接着问江老头:“前辈,那三具尸体的身份是……”

“不知道。”这个时候早饭上来了,有馒头粥和油条。江老头抓起一根油条狠啃起来,满心只知道吃,回答问题就更随心所欲了。“都烧成那样了还怎么认?”

“仵作没有验过尸?”

“验什么尸?”江老头吃得开心,满不在乎地说,“肯定是木家夫妇和其中一个女儿啦!算那个跑掉的女儿福大命大。这样其实也挺不错了,至少没有绝后!嘿嘿!”

霍宇烽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丢下几个大洋,什么话都没说就出去了。他们照着白雄给的地址找到了木家的屋子。那里已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草长得如人一般高,一进去就哗地一下飞出一群飞禽来。

“这就是我母亲生活过的地方。”霍宇烽走到草丛中央,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瓦,感慨道。“没了,都没了。”

“宇烽。”茜媛走到他身边。

霍宇烽转头看茜媛,眼中泛着泪花,却仍对茜媛笑着,好像在强行忍着内心的巨大痛苦似的。

茜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抱抱他,说:“也许,当年死的不是你母亲,而是那个木小花呢?”

“如果她没死,她又会在哪?当年为什么要弃我而去?”他说着,哽咽的声音似在颤抖。

“当年之事还有许多疑点,不如我们再去问问这村里的其他人?”茜媛提议道。

“好。”

于是他们在村里逛了大半天,逢人就打听当年木家之事。年轻人大多不知道,只有村里的那些老人们才多少知道一些。不过问到的情况和店老板说得差不多,什么木雅行为不端,离家出走,大着肚子回来等等,可并没有其他新的信息。当他们一筹莫展时,一个老婆婆好心地过来告诉他们,当年之事村长必定比平常人知道得更多,建议他们去找老村长问问。谢过了老婆婆,茜媛们急忙赶到老村长的家中。

老村长已是八十高龄,身体不是很好,要儿子搀着才能走路。听了茜媛他们的来意,他先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说:“那个女娃哦,做出那种事情来,把全村人的脸都丢尽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村里的姑娘都找不到好人家,都是拜那女娃所赐哦!造孽造孽哦!咳!咳!咳!”老人家说到激动处竟狂咳起来,他儿子立马端来茶水,老村长喝了口茶后才好一点。放好茶杯,老人儿子愤愤地说:“她就是个伤风败俗的破烂鞋!”

霍宇烽有些沉默和伤感,已说不出话来。于是茜媛替他问道:“木雅是木家的养女,那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村长您可知道?”

老村长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不过他说:“那个女娃是六七岁的时候到的木家,我记得她第一天来村里,穿得很像有钱的大小姐。送她来的是个贵妇人,一直地抹眼泪,叮嘱女娃要好好过日子,听木家夫妇的话。我想,那个贵妇人应该就是女娃的亲生母亲吧。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把女娃寄养在木家,那就不知道了。贵妇人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些钱,拜托我好好看护女娃。拿人的手短,所以后来我才没有下定决心把女娃浸猪笼啊!咳!咳!”

茜媛又问:“那木雅离家的两年去了哪,您知道吗?”

老村长又是摆手:“我们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那女娃性子外向又叛逆,听说木家夫妇要给她定亲她就连夜跑了。我那会猜是不是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了,可后来发现应该不是。咳!咳!她在外面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惹了那么多的男人和麻烦回来,唉!咳!”

“村长,那时候有两个男人来找过木雅,其中一个是秃头,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老村长似在思考什么,“另外那个没秃头那么张扬,很低调,我也从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咳!咳!”

那儿子见老人家咳得不停,又端了茶让老人家喝了几口。喝完,儿子一拍脑袋,说:“看我这脑子,连茶都忘了倒了!”说着就进去倒茶去了,喊都喊不住。

不一会,四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端了上来,杯子里飘着几片碧绿碧绿的茶叶。

“各位,请喝茶。”那儿子殷勤地说,“乡下地方,没有好茶水。”

“刚好渴了。”豹子拿起一杯,刚要喝,便听到霍宇烽说:“慢着!”

“怎么?”茜媛不解地看看他。

他端起一杯茶,一脸严厉地对老村长的儿子说:“偏远的乡下地方,又怎会有上等的碧螺春?是谁指使你在我们的茶里下毒?”

豹子一听下毒,连忙把茶给扔了,茶水洒了满地都是,嘶嘶地泛着白泡。

毒!真的是毒!

茜媛紧张地站起身,手已摸向腰间的□□。

“我……我……”那儿子一看他们都带着枪,一下子就慌了,六神无主地跪在地上求饶起来,“各位大侠饶命,饶命啊!”

“畜生!”老村长厉声呵斥,却因此狂咳不止,咳了许久,喘气也急促起来,最后竟活活地咳死了。

“爹!”那儿子直扑到老爹身上,呜呜地哭喊起来。“爹,我错了!我不该财迷心窍!爹,您醒醒啊!”

这时,砰的一声枪响。哭喊声戛然而止。村长儿子脑袋开花,趴在老爹身上一动不动,眼睛睁得老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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