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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兄弟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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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郡王承海才上了皇上的马车,他还没行礼,皇上就指了指一旁让他落座。他与皇上本就是有着总角之交的情分,往常皇上身边没有外人时,君臣二人不遵礼制的事情也是没少做的。承海也就没有同皇上客气,真就挪了挪身形,一屁股坐到了皇上的右边。“晟哥儿,这一路上我就在想西北的事情。”

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挑开帷裳,探出头对着守着马车的陈航道,“你守着这儿就行了,让他们走远些。不管是谁来,也给朕在外面先等着。朕不说上前来,就别来打扰朕。”交代了陈航,他看着围着的护卫们退出且有三五十步了,这才放下帷裳,重新把之前收好的堪舆图打开在自己与郡王前。

此堪舆图所绘的依旧是大满整个疆域,只是它的重点在西北与蒙古上。皇上把堪舆图摊铺开在座前的毯子上,“海哥儿,现在可以说了,你这一路上都想了什么。”他伸手又在左边的靠垫下摸出了个小匣子,取出两杆未用过的笔,一支递给了郡王,一支拿在手中。在手上的笔,朝着一个地方描着。

承海握紧了笔,只朝着准噶尔和蒙古那边画了两个圈。“中和四十九年,因为咱们与倭寇之战,准噶尔一心想坐收渔翁之利。可到底蒙古各盟部撑住了漠北与漠南的天,这才没有叫他们有可乘之机。但我敢说,若非当年晟哥儿你早回京师一步,且先皇撑住了最后一口气,蒙古各盟部未必能顶的住。”

皇上也用笔点了点蒙古的地盘,“准噶尔那些人,终究不是和咱们同心的。可我瞧着,蒙古各盟部如今也未必一心了。粘竿处被取缔也有两百来年,如今都是密折行事,就如此不顶用的法子,都叫我知道了些事情。甭管是漠北还是漠南,窝里斗的事情从来没少过。蠢,蠢到家了。”笔点到了准噶尔。

郡王却呵呵一笑,“漠北与漠南的人是蠢,论罪魁祸首,却少不了他们兴风作浪。”他也点了点准噶尔,“他们表面上与咱们大满相安无事,还在边境上做起了贸易往来的事情,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可私底下,没少四下撺掇漠北与漠南的蒙古盟部。甚至,毅亲王的线,他们也都费尽心思搭上了的。”

与承海说准噶尔和蒙古,皇上都没见怒气,但海哥儿一提了毅亲王,皇上才目露了凶光。“朝上也好,朝下也罢,他们都说准噶尔绝非善类,哼,珩英就算善类了?以往,他和准噶尔都还装得住韬光养晦之派,近两年倒是都一样,装也懒得装了。只是却不知道,准噶尔这八年来休养生息可还稳当。”

承海也随之嗤笑一声,“他兵状马肥,难道咱们就一定差了?晟哥儿,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下令,我就是拼去这条命不要,也要替你把那些乱臣贼子与宵小们给揍趴了不可,叫他们再也爬不起来。”这一句自有豪情在,可下一句,郡王也还是叹气道,“只是苦了天下百姓。若要担罪名,我是不怕。”

皇上拍了拍海哥儿的肩头,“准噶尔兵力不弱咱们,只是他们粮食未必有够。中秋时,姜珅曾与我道,准噶尔早晚是养成祸患,所以边境布防一事要慎之再慎。他倒是给我出了主意,只是我还是有些犹豫的。”当着郡王的面,皇上倒说了实话,“在用人上,我比不得皇考。只求百姓有安稳日子过。”

承海索性将笔斜放在准噶尔三字间,这一放,倒像是有杆□□直入其内。“姜珅的话,的确是可以听的。边境布防,历来都是要事。可看看蒙古各盟部,也少不得那合纵连横四个字。只是说着容易,蒙古如今,真像是散沙。”越说到后,语气越重,“珩英人不怎么样,眼光倒是真准。真逆臣贼子!”

骂过毅亲王,郡王才指着西北道,“若说布防,襄亲王与忠亲王的确是不二人选。晟哥儿你却眼下为难,还是为了要为他们留下个独苗来计。可若这二位王爷知晓,定然是不干的。其余铁帽子王倒是愿意顶上去,可到底真安分还是做戏与咱们瞧,这就说不准的。就算是珩英,也未必拿捏的准他们。”

皇上虽没言语,却是点头应和了承海所说。二人多番思索,皇上才道,“准噶尔这事儿,不论结果如何,襄亲王与忠亲王,我都是要封铁帽子王的。以前咱们还戏言,等天下真正一统再无战事而百姓安居乐业时,我要封你做个大满第一亲王,我可没忘。这天下重担,海哥儿,你可还有勇气与我共担?”

哲郡王这才离了座,单膝跪地,对着德章帝行礼道,“晟哥儿只管吩咐,做弟弟的永远都以你马首是瞻。亲王不亲王的,我依旧不稀罕。这辈子咱们见惯了太多以命搏命的事情,勾心斗角也没少看,但是我只记着一件事儿,是你把我救下来的,你那时候还不是太子,你却够仗义,我便记你一辈子。”

皇上又把海哥儿拉回坐好,“姜珅这回不单给我出了一个布防的主意,倒是也做起了红娘月老的差事。”他话是如此说,却是皮笑肉不笑。眼底的不满之意明显,冲着的却不是姜珅。他狠狠拍了左边的空座,“皇考当年可是说过的,世间不肖子孙才会一个接一个的把子女当筹码。我也不敢那么做!”

郡王似乎懂了,只蹙眉道,“姜珅要晟哥儿你嫁公主?他说这番话话时,是还在睡梦中呢?靖穆如今才十岁有余,另外两个小妮子也都是三岁的奶娃娃。咱们大满的姑娘成婚,最少也是要满十三四岁的。老狐狸这是久不在朝上,迷心了还是迷眼了。他敢这么说,就不怕天下笑话吗?准噶尔也敢想!”

皇上却摇了头,把自己手上那杆比扔在堪舆图中的蒙古处。“咱们是一直遵循旧例,照着祖制行事,与蒙古联姻是历来如此。姜珅说,也正因如此,八年来蒙古的天还算撑得住。可因我历年来重清汉一家,八旗中少不得有寒心者,便也给了准噶尔可乘之机。所以,这个老狐狸也就给了我两条路选了。”

皇上便咬着牙道,“为公主定下额驸,或是为皇子纳妃,不管是准噶尔的,还是蒙古的。姜珅此举,便是要借此打乱那些蒙古不安分的盟部或是珩英的部署。”说着话,倒是气的皇上一把就将旁边的靠垫扔在了毯子上。“他哪里是给我出主意,不过是拿话来将我,臊着我罢了!偏偏我还无计可施。”

承海先是抿唇不语,沉默许久才道,“姜珅的话难听,却也没错。晟哥儿,既然皇子公主们年龄不符,甭管是哪一朝的公主,额驸这种事情就不用想了。横竖咱们京师中的大小王爷贝勒们多,叫谁娶妻纳妾都不算什么难事。招一两个番邦的异族女人放在后宅中,倒是也可以的。他们也不是一条心。”

皇上见承海指了指蒙古语准噶尔,就哼了一声。“珩英被我留在京城,我知道他在随行中也有眼线拥簇,他有礼等着给咱们,我却也备着礼到时恶心他。”他抬眼瞧了郡王,话就没有在往下说了。毅亲王想借机浑水摸鱼,那自己就偏偏不叫他成事。他又想到还在宫中的皇后,自然是没有不放心的。

郡王的目光一直留在锡林郭勒盟那一处,有些话他倒是没有同皇上讲的。想着大满那些势在必行之举,他又道,“早知如今局面,晟哥儿你不该只带了庆妃与淑嫔前来。瑜贵人的父兄,如今可是蒙古盟部中最为反抗准噶尔与珩英的。这消息,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诸部内讧,她的小弟已经就义了。”

皇上听海哥儿说起瑜贵人,正翻了一个密折,丢到承海手中。“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你看看这个。当初选秀,你还戏言要娶个蒙古族的姑娘。可惜那年,蒙古那边只有博尔济吉特氏来选秀。这几年中,蒙古与咱们倒是也没再有过一桩喜事。你呢,近几年迎娶的继福晋,这种好事也不再掺和了。”

承海见皇上难得揶揄自己一句,只嘿嘿笑了两声。他把那密折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心里倒是同情起瑜贵人的那个小弟了。他放下奏折,才道,“太后是一心想为晟哥儿你平衡八旗局面,这些年心心念念最不忘的就是在上三旗中挑些好姑娘入宫为妃,至于蒙古那边,太后倒是有人选,可你却都否了。”

见海哥儿也笑话自己一句,皇上倒也颔首应了。“若是现在叫皇额娘知道会有异族人争相可定的局面,她也未必高兴得起来。我挑来选去,倒是不介意给那几个送个东风,让他们结秦晋之好。”皇上点了点几个部落,显然对蒙古诸事也是门儿清的。“至于珩英,他敢掺和庆亲王的家事,也跑不了。”

承海翻了个白眼,“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对于庆亲王府上的事情,所知者甚少,这甚少当中,自然有哲郡王一号人物。“晟哥儿,咱们该部署的都部署了,但是你也不能轻敌。万一鱼没钓到,伤了你,那可是要命的事情。方才,裕亲王与温亲王,可是抓着我叨叨了许多回,都是就怕你会轻敌了。”

皇上这才哈哈一笑,“辛苦海哥儿了。我是知道这两位亲王的脾气的,你这又为我挡在前面一回。”皇上的目光在堪舆图中的西北方向扫来扫去,也不耽误他与郡王说话。“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回头你去同两位亲王说,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是胜是败,就等着这一回呢,定叫他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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