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普罗修特在回来的路上，他最近一直在寻找值得培养的新鲜血液，”里苏特看向卡特里娜，红色眼瞳在纯黑的巩膜之中转动，他顿了顿，“怎么是你来了？”
卡特里娜随手把相机交给那群吵闹的青年，跟里苏特走到一边，伊鲁索立刻放下勺子扑过去抢相机。
上次见到里苏特是几年前，那时候卡特里娜刚加入「热情」，被领到他的面前，差点被分配到了暗杀小队。
“我以前不是说过，只要能让我离开，需要我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吗？”卡特里娜笑眯眯地回答，“怎么了，里苏特先生，不欢迎我这个前队员了吗？”
“你变了很多，也长高了，”里苏特比划了一下，“大概长高了这么多吧。”
卡特里娜仰视着他，这个快两米的人是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她说：“有了可以安心待下的地方，当然就能好好成长了。”
又提起暗杀小队的事情：“我当年没来得及见到这些人，他们一开始非常怀疑我呢。”
里苏特想起霍尔马吉欧一开始跟他说的话，清楚卡特里娜在明着向他打听情报，他从容地回答：“他们不知道你对boss的看法。”
当年她一字一句，亲口对他说过，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boss，谁给她饭吃，她就跟着谁干活儿……虽然她后面还补充了：那是以前的自己，现在她的愿望是“一定要回到布鲁诺的身边，除了他谁的话也不会听”。
手足无措的里苏特当时还不习惯对付吵闹任性的队员，她的年纪对他来说过小了，不知如何教导小女孩，像单亲爸爸一样头疼——明明那时候他也只有二十四五岁。漂亮裙子？她不需要。美食？暂时只能哄住半小时。如果强硬对待，她更加敌视并且不听指挥；反而稍微放柔声音平等对话，她倒是声音也软了下来，跟在他身后吐露心声。
最后连她的入职手续都没办好，他就将她当做烫手山芋转给那个他不认识的成员，为此还写了接近五千字的报告。也因此，暗杀小队基本没有人来得及知道她，她也未曾见过其他人的模样。
就算是送走卡特里娜的前一天，他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一个人去送行。具体细节他记不太清楚了，但脑海里依旧留存这样的景象，小女孩第一次放松了眉眼，对他做出“谢谢”口型，呼出的雾气打在了她趴着的车窗玻璃上。
“boss一直对你们很苛刻吗？”卡特里娜顺势问道，“他似乎是个大烂人。”
如果不是跟卡特里娜相处过，知道她的秉性，他真的也会像霍尔马吉欧他们一样误会也说不定。里苏特沉默了一会儿说：“这话如果不是你来问，我想我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这么夸张吗？”
“太像试探了，”里苏特看向沙发上开始抢遥控器的队员们，从厮杀中全身而退，他们就像普通的朋友在玩闹一样，“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看来boss真的是个大烂人。又不愿意见我们，又不好好奖励我们，根本就是不拿大家当回事的烂上司。”卡特里娜毫无顾忌地下了结论。
“并非所有人都如此。他在提防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暗杀者，不让我们掌管任何一块区域，”里苏特说，“我想他对待其他部门应该不会像这样。”
这其中也许牵扯更复杂的东西，但卡特里娜想不到那些，她只知道一件事：只能被动接受暗杀任务，工钱还固定，那岂不是一点额外油水也捞不着？卡特里娜惊讶地问：“你的队员竟然能接受这件事？他们之中的有些人看起来根本没法忍受这种不公平的事情。”
“是这样。”最近组织里确实人心浮动，看似跟平时没什么，其实敏感得几乎一点就炸。
“就比如，索尔贝，”卡特里娜悄悄指了指一个梳着小辫子的黑发青年，“穿着一身名牌，发现镜子被打碎后，立刻说自己绝对不会平摊维修费，冲动加上很在乎钱财，会想办法找人讨说法。”
后来商量好了，重新装修镜子的钱还是让伊鲁索自己来付。
“你的消息打探得很快。”
“也不尽然，我原来以为你们只有七个人呢。霍尔马吉欧、伊鲁索，今早已经跟他们打过交道了，他们最多在人后抱怨两句，不敢多说什么，”卡特里娜的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寻找着下一个名字，“杰拉德，似乎跟索尔贝有点什么，是对方说什么就会跟着的那种类型。加丘，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但应该是很冷静的那类人，真正面对boss大概不会泄露不满。梅洛尼，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普罗修特，我暂时还没见到。”
“至于里苏特，不爱说话，当年把我放走也不提前通知我，”卡特里娜看向他，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即使心中已经有打算，也会为了小队的其他成员……暂且按兵不动。”
“……”里苏特没有回复她的评价，只是说，“卡特里娜，你的观察能力很好。”
“天生如此，天赋异禀，”卡特里娜得意地说，然后又想起什么，“里苏特先生，我现在需要保密自己的名字了，你也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我知道了。能有这种警惕心很好，”里苏特像一个老师夸奖道，“做暗杀任务需要这种品质。”
“不止做任务的时候。基本上，我见一个人换一个名字，”卡特里娜说，“不过，我这段时间暂时会用‘乌瓦’这个代号。”
几年不见，就养成了这样的怪癖……里苏特愿意尊重她，但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这是你的……哥哥？”他试图确认那个监护人的身份，“他教你的吗？”
“不是，是因为我的替身能力而养成的习惯。而且，你想的那个人不是我的哥哥，”卡特里娜清了清嗓子，倒是有些害羞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布加拉提和阿帕基，这两个人我会介绍给你认识的。”
里苏特点点头，记下这两个名字。
聊了不久，里苏特简单地找了几个人分配了大小事务，然后就离开了，暗杀小队很快就分散开来。
……
普罗修特拎着衣架，带着两套礼服回到活动室。有几个队员正在看球赛，简单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点头回礼，将塑料包封的衣服搭在沙发上，然后点了根烟。
“是普罗修特先生吗？”一个年轻的女性坐在沙发扶手上，扭头问他。
“是我，抱歉，”他叼着烟含混不清地回答，伸出手，“我临时有事，找了队友接你。”
“叫我乌瓦，”卡特里娜回握他的手摇了摇，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她笑着说，“没关系，霍尔马吉欧人挺好的。”
普罗修特有些惊讶她融入的速度，但很快回到正事，切入主题：“组织派你跟着我做任务，你已经准备好了？”
卡特里娜没有回答，她指了指沙发上的衣服说：“这是为了参加宴会做而买的吗？”
“租的，”普罗修特插着口袋，俯身在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我看两套都不错，就都要了。”
卡特里娜看着面前这个身材修长的瘦高金发男子，一边佩服他的行动力，一边又有点疑惑，这人竟然在没见到自己的前提下，不知道她的码子就定下礼服，于是她翻了翻他带回来的衣服。
两件男士西服正装。
……那没事了。
这时，普罗修特又补充道：“当然，最后还是只能选一套穿出来。”
她摸了摸面料，心中不禁想：这种做工和裁剪应该价格不菲才对，既然租了两套，为什么不直接买一套呢？暗杀小队也许真的都是怪人也说不定。
“如果要买，当然是要更好的，”普罗修特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他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比如这身。”
“的确，”卡特里娜配合地打量着他的一身合体又时尚的西装，“您配得上更好的。”
“对吧？所以我租完就又定制了一套喜欢的，”普罗修特像是很满意卡特里娜的目光，“大概做完任务就到。”
“所以，普罗修特先生，您的任务计划是？”
“潜入，发现目标，暗杀，”普罗修特说，“计划就这么简单，重要的是根据经验随机应变。”
卡特里娜却说：“高层、选婿宴、小女儿，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我想组织派出一男一女做任务是有理由的。”
普罗修特明白她另有打算，他问：“你的意思是分头行动，一个接近他的女儿，一个接近他本人？”
“差不多是这样。”
普罗修特扬起一边眉毛，不赞同地说：“你可能不太了解，这种家伙不会放任他的小女儿独自一人的，格雷科早就把她的一切安排好了。你想动摇他早就谈好的筹码？太迟了。”
“我的意思是，我来面对他的女儿。”
“想要暗杀一个人，”他将烟蒂按灭，“最好少做些异想天开的事情。”
“您是个行动派，很有魄力，”卡特里娜直截了当道，“但也太爱说教了，甚至不知道格雷科身边的打手也是替身使者，就急着教我怎么做呢。”
轻松的聊天氛围瞬间凝重起来，但影响不到其他人。加丘调小了电视音量，刚刚还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几个家伙支起身子，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实际上竖起了耳朵听八卦。
“真不错，”普罗修特扬起嘴角，“说说你知道的。”
卡特里娜松了一口气，刺儿头一样的发言甚至能引起他的兴趣，看来普罗修特这个人还挺靠谱的。她其实知道也并不多，但是不想被人看扁了，何况如果是普通的保镖倒是还好，替身使者的事情八成是真的。虽然她不知道普罗修特的替身能力是什么，但是按照以往的行动方针未免太过简单粗暴。组织派两个人来做这个任务，也许上面的那些家伙想的很简单，跟普罗修特说的类似，但她另有打算。
“要小心一个叫佩佩的家伙，”卡特里娜回忆道，“一个高大的，脑袋没几根毛的男性。在普通人看来，他的替身能力发动起来没有任何预兆。”
“你不是本地人，却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因为格雷科的小女儿玛利娅恰好跟平民百姓谈了恋爱。受到折磨后，她的恋人虽然疯了，但是玛利娅放弃了抵抗，他就被放了回去。然而他在家里时不时会呓语，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逐渐能拼凑出当时发生的事情。这件事在街坊邻居间传来传去，后来她恋人的精神稍微好转了些，某天却在家中被扭断了脖子。据说是他的亲生哥哥向格雷科告密，因为他的哥哥明明没工作，却在之后买了一辆豪车，并且不久后以同样的方式在家中惨死。
此外，卡特里娜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推测，不同领域之间有壁障，情报还未来得及传到黑手党人的耳朵里，是它在此之前就已经不了了之，因此无法流传到组织的耳朵里，平民恐惧格雷科在当地的能量，反倒是对她这个外地人能张开嘴。
“运气好，碰上了可以打探情报的人，”卡特里娜扬起下巴有点骄傲地说，“无意炫耀，但是我还知道格雷科的小女儿——玛利娅的前男友叫费尔，黑发黑眼。”
“利用我的替身能力引出玛利娅不是难事，这有利于分散格雷科那边的注意力，”她不忘恭维普罗修特，“当然，因为您也是位富有经验的专业人士，这次行动，其中的细节我们还可以再多讨论一下。”
“你很有想法，”普罗修特的眼神明显是欣赏她的骄傲，他说，“可惜你已经是编外队员。”
“非常感谢您的认可。”卡特里娜听出他的夸赞，她在心里笑了笑，差一点就是暗杀组队员了，当年还是她要求离开的。
“但是我为了打探情报只剩这么点钱了，”她从裤腰间抽出一卷纸钞，她本来就没带多少钱，一部分还给了分享故事的偷窃两人组，“所以，我要穿的那件礼服就拜托你了。”
“行，”普罗修特应下，扫了一眼她的全身，“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