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三鸟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惇妃对顺妃恨之入骨, 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是不能对惇妃做些什么的,主要原因就是,现在顺妃也是防着她的, 对自己跟前的人事把控的十分严密。

惇妃每天只能看着顺妃耀武扬威, 而自己却不能为力。

但是惇妃到底也是个聪明人, 知道自己再这么颓废下去, 只怕不仅没了孩子, 也会失了皇宠,因此没几日, 又打起了精神开始奋战在争宠第一线了。

但是乾隆明显对惇妃有了隔阂,她的宠爱在后宫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一马当先, 而是和顺妃、明贵人、容妃不相上下。

这样微妙的关系, 除了惇妃这个当事人之外, 也就静容看出来了,毕竟她是要给承宠过的妃嫔用印的,因此这种事简直一目了然。

而且静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大家排排坐分果果,你一个我一个, 谁也不吃亏,谁也别抱怨。

但是惇妃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她现在怕的厉害, 现在皇上对她越来越疏远, 却对顺妃那个贱人越来越好, 是不是真的以为这件事是她故意做出来的?

惇妃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因此这段时间她对乾隆越发殷勤, 可是她却发现, 自己越殷勤乾隆却对自己越冷淡。

惇妃心中不免生出疑虑,是不是顺妃和乾隆说了什么?还是乾隆查出来了什么?难道那个害自己的人还留了后手,以至于让皇上与自己生分。

惇妃心中越惊慌,对顺妃的恨意就越深,而当这份恨意到达顶点的时候,惇妃终于绷不住了。

十月初二,乾隆特许顺妃和明贵人先行回京城,这件事早有先例,因此大家倒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静容叮嘱了二人几句注意安全的车轱辘话。

但是坐在一边的惇妃,却觉得机会来了。

因为顺妃怀着孕,因此顺妃坐的车也放宽了许多,免得她在车上颠簸,这也算是乾隆特意给顺妃的恩典。

顺妃当然高兴啊,而且还有点自得,这样的恩典,便是当年的惇妃也是没有的,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

明贵人作为顺妃宫里的人,虽然很不详掺和进顺妃的事情里面,但是既然皇上下了旨意,那她不愿意也不行,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顺妃回宫。

只是得意的顺妃,和无奈的明贵人,却都没有意识到,乘着他们回宫的马车,都是内务府安排的,而惇妃的娘家叔叔,正担任过内务府的大臣。

十月初五,静容就收到消息,顺妃在回宫路上动了胎气,因为耽误了治疗,流产了。

静容听了十分惊讶,这胎都五个月了,按理来说已经坐稳了,怎么还会流产?

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行车路上,不知怎么的,一个车轴给断了,然后车子就翻倒在地,车里的人摔了个人仰马翻,明贵人都被摔伤了,更不必提还怀着孕的顺妃了。

负责准备车架的内务府管事已经去乾隆跟前请罪了,听说乾隆十分震怒。

静容也有些震惊,内务府是什么地方,是给皇家服务的啊,竟然准备个车子都能掉了车轴,这简直不可思议,若是没有人在里面捣鬼,静容是不信的。

而第一个出现在静容脑海里的人,就是惇妃。

只是现在她还只是怀疑,具体怎么回事,还得看调查结果。

这次调查的很快,第二天就出来了,原来那个车轴今年保养的时候,边角的地方忘了刷桐油,让白蚁给蛀空了,然后检查的时候,外面没看出一点毛病,结果一上路,就闹出了这样的事儿。

这调查结果虽然看着有理有据,但是静容下意识还是不太信。

太巧了,巧的有点过头了。

可是既然结果都摆在眼前,就算再巧又能如何呢?

乾隆把内务府负责准备车架的府库上上下下都责罚了一遍,那个参与的事主,甚至给直接发配去了宁古塔做苦役,这才把这件事儿给揭过去。

但是无论怎么惩罚,事情已经发生了,顺妃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没了。

顺妃哭的跟个泪人一样,话里话外都是惇妃害她,但是又拿不出证据来,也没人敢信她。

倒是惇妃,一脸委屈的给静容告状:“顺妃妹妹非说是我害了她,可是自打她怀孕到她回宫,奴才碰都没碰她一下,她自来心中对奴才有所误解,如今失了皇嗣,心神失守,说些不着调的话,奴才也理解,只是……只是奴才真的冤枉啊!”

惇妃哭的梨花带雨,静容若是个男的,看了只怕也会心疼,但是静容到底不是男人,也对同性没啥意思,看她这么哭,心中却很冷静。

这事儿多半就是惇妃干的,只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也没办法。

静容心中有些恼怒,冷声道:“是与不是的,本宫说了也不算,惇妃不必与本宫诉苦,至于顺妃,你既知道她失了孩子,心神不稳,就不要拿这事儿苛责她了,本宫会名人安抚顺妃的。”

惇妃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后也对她有所不满,不过她并不怎么在乎,她在后宫的依仗还是皇宠和八公主,虽然现在八公主让容妃抚养了,可是自己还是八公主生母,皇上别的不看,总得看在八公主的面子上。

想到这儿,惇妃心中倒是越发稳当了,只是面上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起身对静容行礼:“皇后娘娘教导,奴才都记下了。”

静容也看出来她口不对心,不过她也不是很在乎,虽然自己是皇后他们是宫妃,但是到底说起来,她们又凭什么对自己俯首帖耳呢?大家本质利益冲突,做做塑料姐妹花也就是了,旁的就不要奢求了。

惇妃很快就离开了,赵嬷嬷皱着眉道:“倒是会演戏,娘娘觉着如何?”

静容眉眼有些冷冽,低声道:“旁的争争闹闹也就罢了,如今倒是下起死手来了,着实不像话。”

赵嬷嬷知道静容这是有些生气了,可是她却觉得此事静容不宜插手,妃嫔们互相争斗,皇后岂不是正好能稳坐钓鱼台,若是皇后下场,不免牵扯进这些纠葛里。

因此赵嬷嬷仔细考虑了一下,终于道:“娘娘,此事皇上那边到底有了定论,您不宜再插手,若是不行,先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

静容当然也明白赵嬷嬷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沉声道:“嬷嬷说的是,我会考虑的。”

这一晚,乾隆来了静容住处,面色看着有些凝重,进门的时候还皱着眉。

静容心中一动,面上却未多言,把人迎了进来,又命人上了茶和点心。

乾隆喝了口茶,心头的郁结这才消散了一些,他有些恼火道:“真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早知如此,就不让顺妃先行回去了。”

静容抿着唇没说话,许久才淡淡道:“也不能这么说,皇上也是怕顺妃路上颠簸,才让她早一步回去,之所以会出这样的事儿,也是那些奴才不经心。”

乾隆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些,不过面上郁郁之色依旧不改,只叹气不说话。

静容见他这样,心中多少有了些想法,小心翼翼道:“只是臣妾觉着,此时着实蹊跷,顺妃回宫,说起来也是大事,怎么检查车架的人,如此不经心。”

这是试探的话,但是一说出来,乾隆的脸就黑了。

他何尝不知道此时不对头,但是有些事,你知道是知道,说出来却又不好看了,乾隆需要的顾忌很多,毕竟顺妃这个孩子已经失了,但是旁的孩子,可还在呢,而且,也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乾隆整了整神色,淡淡道:“这些奴才就是欠收拾,朕这次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得了,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那静容也没招了,毕竟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人家身生父亲都不在意的事儿,自己一个便宜嫡母管这么多做什么。

静容心头有些烦闷,却也没敢再多言,笑着说起了别的。

第二天送走乾隆,静容就觉着身上有些不舒坦,索性闭门谢客,不见人了。

富察氏三妯娌来请安的时候吃了个闭门羹,心里觉得有异,却也不好多言,只能各自回家。

但是富察氏捉摸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妥,就叫了人过来问话,知道昨天皇后见了惇妃和皇上,心中就多半猜测出皇后为啥心情不好了。

她把事儿压在心底,等永瑄回来的时候,又告诉了永瑄。

永瑄一听就皱眉,这段时间他在皇阿玛手底下也不好过,皇阿玛对他的要求更高了,但是对几个兄弟,却越发溺爱,尤其是老十一,可能是看着十二不好打动,他就把劲儿都使在了永瑆身上,外出见蒙古王公,也曾带着永瑆一起去。

结果现在皇额娘也好像受了气,永瑄心里如何能好受。

但是对着富察氏,他到底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道:“既然皇额娘身上不舒坦,不想见人,那就让皇额娘清静清静。”

说完又顿了顿道:“我记得皇额娘喜欢殊兰,改天找个时间,你多带殊兰去皇额娘跟前坐坐。”

富察氏听了这后半句话简直心花怒放,殊兰能讨了皇后的好,那就能讨了十爷的好,日后他们母子三人的前程还用说吗?

且不说永瑄和富察氏这边的商议,静容休息了几日,心口那股闷气也消散了些。

有时候想想也没必要,反正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用得着管这些事吗?

静容努力让自己变得心硬,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还是觉着恼火。

乾隆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这些妃嫔们搞这些七七八八的又有什么意义,害死了一条小生命且不说,为了这点子东西脏了自己的手有必要吗?

不过静容到底不理解这些人心中的怨念和疯狂,因此对此事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很快的,静容一行人也回了宫,这次回宫之后,顺妃也过来给静容请安了。

看着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有些瘦脱像了,其实也就半个多月没见而已。

顺妃脸上再没了之前的张扬跋扈,看着有些木然,给静容行完礼之后,静容叫了起,她便老老实实的坐在一侧,也不多说话。

其他妃嫔看她都觉得挺可怜的,因此也没人多说话,但是惇妃此时却突然有了动作,她起身对着顺妃行了一礼,笑着道:“顺妃妹妹,姐姐知道你失了孩子心中难安,之前和你多有口角,也请你原谅我,日后咱们还是姐妹和睦才好,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顺妃怨恨的眼神,一下子看了过来。

那眼中的狠毒,看的惇妃都给吓了一跳,她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嘴上还是逞强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和你赔罪,你也不应吗?”

顺妃冷笑:“惇妃姐姐,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积下的因,焉知他日没有果报?妹妹还是劝你多行善事,少生口舌!”

这话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阴狠的气息。

惇妃觉着有些后背发毛,但是再一想,顺妃虽然有个好姓,在宫里的眼线人脉,指不定还没有自己家齐全,她又何必怕她,因此又昂起了头:“顺妃妹妹这话说的好听,只是我也希望顺妃妹妹自己能做到!”

顺妃目光阴狠,冷下了一声,再没多言。

静容看着这二人口角,也端坐再上,一言不发,能说完了,这才轻飘飘道:“好了,都少说些吧,如今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日后再宫里,少生事端,老老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妃嫔们听着皇后这话,心理都有些毛毛的,但是也不敢多言,聚都起身行礼告辞。

之后一段时间,宫里倒是恢复了安宁,但是庆贵妃却突然病了,而且一病就是半个多月,到了十一月了,依旧起不得身。

静容觉着有些古怪,问了一下张淳,张淳却看着有些讳莫如深,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病不简单。

静容觉着不大对头,挑了个日子去看庆贵妃。

来到庆贵妃宫里的时候,庆贵妃人已经起不了身了,看着静容进来,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静容心中震撼,这看着病的也太厉害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

庆贵妃看着静容,勉强勾出一个笑,小声道:“奴才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虚,多谢娘娘挂碍。”

静容并不觉着如此,可是看着庆贵妃也不愿意多说,静容也就不多问了,又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

出了庆贵妃的宫,静容就让赵嬷嬷打听打听,看看庆贵妃病重前后,可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发生,赵嬷嬷当即应了。

静容原本以为庆贵妃病了,乾隆多少也会顾忌几分,毕竟之前庆贵妃也是得宠的妃子。

但是没想到,十一月十四日,乾隆就把一个上次选秀记了名但是没收入宫中的伊尔根觉罗氏封为循嫔,直接成为内廷主位。

乾隆这一出,别说静容,太后都惊呆了,还把静容叫过去问。

这段时间太后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吃药,但是再吃药,听到自己儿子如此行事,也不得不过问。

好在静容对这个伊尔根觉罗氏还有印象,因此勉强还能应付太后的提问。

“是总督桂林之女,乾隆二十三年生人,长得模样自然俊秀,容长脸细眉凤眼,性子也温和,是个有教养的姑娘。”

太后听了这些话,这才放心,毕竟之前那个陈氏已经足够让她生气的了,要是再来一个狐媚子,她这病也好不了了。

循嫔十一月十八日进的宫,她的住处,安排在了启祥宫。

循嫔入宫的第二天就来给静容请安,看着模样长得的确不错,到底年轻,才十八岁,看着就水灵灵的。

而循嫔这个人看着也知进退,说话轻声细语不紧不慢,一看家里就教的很好。

静容也没对他多重视,倒是惇妃多看了她两眼,神色看着十分戒备。

说起来也是,一入宫就是一宫主位,这样的荣宠的确少见,惇妃心中在意也是正常。

倒是以往和惇妃争得厉害的顺妃,这次确实正眼都没看循嫔一下,反而是似笑非笑看着惇妃,眼里满是讽刺。

循嫔入宫的事情没过去多久,赵嬷嬷那边也有了庆贵妃的消息,根据赵嬷嬷调查所言,庆贵妃在宫中交好的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汉妃,如禄贵人和明贵人这样来自江南的妃嫔,还有一些地位妃嫔,她似乎也在频频示好,有拉拢之意。而她生病那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前一日庆贵妃甚至还在侍驾,结果没成想第二天就病倒了。

但是静容却抓住了关键,侍驾,难道是和乾隆有关?

静容皱眉,乾隆之前还是很喜欢庆贵妃的,他到底说了什么,庆贵妃竟然吓成这样?

没错,静容让张淳仔细调查了庆贵妃病症,张淳也终于查明白了,庆贵妃是惊惧难安,引起了旧疾,简单来说,就是给吓病的。

能把庆贵妃吓病,那乾隆肯定在嫌疑人选之中。

现在知道庆贵妃前一日果然侍驾,那乾隆就是第一嫌疑人了。

“此事应当十分复杂,你不宜再深入调查,把人撤回来吧。”这是静容左思右想之后,下的结论。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现在看来,是和自己没关系的,她还是少掺和吧。

赵嬷嬷也觉得这事儿诡异,因此没敢多言,应了下来。

乾隆在养心殿写写画画,听到有人进来了,就搁下了笔。

抬头一看,果然是李玉。

“怎么这会儿进来了?”

李玉不敢迟疑,急忙行礼:“回皇上的话,庆贵妃那边有消息的。”

乾隆擦了擦手,淡淡道:“说吧。”

“奴才去看了庆贵妃,又问了给贵妃娘娘诊脉的人,庆贵妃娘娘果真是病的厉害,只怕……”李玉欲言又止。

乾隆明白了其中意思,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李玉面上又是一阵犹疑,却被乾隆给看见了,又道:“还有什么事?”

李玉不满隐瞒,急忙道:“还有就是,奴才觉着还有人在查庆贵妃的事情。”

乾隆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人选,神色微微一展,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玉听这意思,就知道皇上不想追究此事,便退下了。

看着李玉出去,乾隆叹了口气,还有人追查庆贵妃的事儿,到底是谁,他当然清楚,必然是皇后,也就只有皇后,会察觉出此事有异,也只有皇后,敢在察觉出有异之后,细心调查,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这件事,还真不是皇后能掺和的。

之前惇妃假孕,他看起来轻易放过,但是其实还是放在心上的,毕竟这种丑闻出在后宫,他心里也不舒坦。

以开始他只以为是误诊,但是因着心中还有疑虑,就让人私底下查询,后来竟然查到了庆贵妃头上,他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因果。

庆贵妃想要收养八公主,但是惇妃不愿意,庆贵妃便使了计策,让惇妃假孕,以此来和惇妃达成交易。

但是没想到,自己在其中插了一手,倒是让庆贵妃的计策完全被打乱,而惇妃,只是单纯的被人算计罢了。

结果自己这边还没出手惩罚庆贵妃,顺妃就流产了,他多少知道缘故,只怕惇妃以为是顺妃出手害得她。

如此,乾隆虽然厌恶惇妃狠毒,却也对庆贵妃深恶痛绝,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私心造成的,因此那日,他对庆贵妃不假辞色,痛斥了一顿,本想着日后再找机会惩处,没想到她自己却病倒了。

乾隆看着自己手底下这幅字,花团锦簇,他也本想着他的人生能花团锦簇,但是没想到,这花团锦簇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其实这件事他还有一个点没想通,庆贵妃是怎么拿到可使人假孕的秘药的?她家世简薄,出身不显,在后宫也没有什么底蕴和人脉,这样的秘药,她怎么会有?

可是这件事到底成了谜团了,庆贵妃并没有招认,只是一味喊冤,虽然在乾隆看来,此事显而易见,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到底已经过去了,想来日后也不会有人敢在做出此等恶事!

庆贵妃的住处,此时有些清清冷冷的,明贵人掩着鼻子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庆贵妃斜靠在榻上,面色十分难看。

看见明贵人进来,她面上有了几分光彩,对她招了招手:“你来了,进来坐。”

明贵人小心坐到庆贵妃身侧,低声道:“贵妃姐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病了?”

庆贵妃抿了抿唇,低声道:“皇上误会我算计惇妃假孕,我如今,只怕也活不长久了。”

明贵人面上一惊,急忙道:“怎会如此呢?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皇上怎会不相信姐姐。”

庆贵妃却定定望着明贵人,许久才道:“你真不知为何吗?”

明贵人心里一突,有些说不出话来,庆贵妃却突然惨笑:“我将你当做姐妹,你却当我是什么人?”

明贵人心脏骤跳,面上也有些僵硬:“姐,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不懂。”

庆贵妃看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辩解,索性也不看她,侧过脸去,许久道:“当时鼓动我给惇妃送补品的是你,那补品过了手的,除了我宫里的人,也就只有你,后来惇妃假孕,你突然低调闭门不出,我当时就觉得有异,后来出了这种种事端,我更觉得不妥,直到皇上找到了我,我这才直到,原来你算计的不是惇妃,而是我!”

说完这话,她又忍不住一阵咳嗽,但是没想到这次咳嗽却咳出了血。

明贵人神色有些惊慌,但是转瞬又平静了下来,她一边给庆贵妃拍背,一边小声道:“姐姐,你早有病症,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为何不能在死前为妹妹铺路呢?”

庆贵妃猛地看向明贵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明贵人此时却笑了,低声道:“姐姐说将我当成妹妹,那姐姐可知,我刚入宫时的举步维艰?可知我失宠之后的艰难?姐姐拉拢我为你羽翼,结果我失宠了,你赏给我几个钱,就觉着进了姐妹的本分了,可是我和姐姐本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姐姐为何身居高位,我就得屈居人下为人践踏呢?”

“你!”庆贵妃一把抓住明贵人的手,想要说些什么。

明贵人却摁住了她的手,继续道:“我知道,姐姐想说自己是好人家出身,我却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可是姐姐别忘了,你能入宫,走的是谁的门路,你当时不也受了妈妈的教导吗?”

庆贵妃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仿佛是不愿想起的回忆,可是明贵人却不愿让她逃避。

“姐姐比我大这么多,我入宫之前虽从未见过姐姐,但是却是以姐姐为目标,可是当我进了宫,我才知道,这宫里是吃人的魔窟!”说到这儿,明贵人的脸色有些狰狞。

但是转身,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小声道:“姐姐莫怕,这次你因为惇妃生病,我日后也会送惇妃来见姐姐,给姐姐赔罪好不好?”

庆贵妃简直目瞪口呆,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几乎小了二十岁的女孩,心中却丝毫一阵阵发寒。

这竟然真的是她做出来的,而且她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明贵人去而看着庆贵妃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轻声道:“姐姐别怕,如今没了惇妃和顺妃和我争,这不又来了循嫔吗?这宫里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庆贵妃无言以对,她看着已经是有些撑不住了,许久才道:“你当这宫里,想要踏上高位,只要踩着旁人就行吗?”

明贵人皱眉,看向庆贵妃。

庆贵妃轻笑:“好妹妹,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这宫里的规矩,你日后就知道了。”

说完就从明贵人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你回去吧,此事我不会和皇上说的,祝妹妹日后前程似锦。”

明贵人总觉得庆妃这话里有话,但是看着庆妃此事已经不想交流了,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小声说了句姐姐安心养病,便出去了。

等出了庆贵妃的宫殿,明贵人却觉得神清气爽,之前他们这些人都看不起她,如今又落得什么下场呢?

惇妃失宠,顺妃失子,庆贵妃失命。

自己这一石三鸟,岂非绝妙!

不过还有个人,她心中厌恶,只是可惜,那人高高在上,地位稳固,自己如今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没关系,这日子还长着呢,她总有拿到她把柄的时候!

明贵人脸上闪过一抹阴郁的笑,转身朝着储秀宫去了。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