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磐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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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看出了我对于秦昀并不是完全绝情的,也就是意味着我们还有机会,便是这样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我。

我明白她们的意思,渐渐地也止住哭声,又像是石化了一般的发着呆,也感觉不到饿了。

她们皆是没有说话,默默地陪我站着。

我终于回神,已经是冷静下来了,我问道:“常侍中,以你所见,我现在改怎么办?”

我并非是毫无办法,只是自己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常侍中阅历丰富,我先问问她的意见稍作参考。

我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在情感这样的事情上面,我便是会变得如此犹豫不决?

常侍中眼里似乎是有一丝惊喜一闪而过,她稍稍想了想,便是对我道:“殿下……你就答应了秦少将军吧……”

是的,这便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了。

我轻轻叹口气。我知道现在事情还不至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我突然过去说自己答应了秦昀,他会不会感觉有些假呢?他可能会怀疑我是不是受了谁的胁迫。

一想起这事我又想起了宴卿书来,他要是知道了我的回复,必然是还要和秦昀继续闹下去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宴卿书是不会怕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秦昀。

只是,想起宴卿书我又想起了棋染,那个女人总是给我一种阴森奇怪的感觉,我总是觉得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常常是带着银针一般。那日却是积极的劝说我和秦昀在一起,怎么想怎么怪……

我一时间眉头紧皱,她们也都是在旁边不说话,知道我到了做决定的关键时期了。

我双眼紧紧闭上,终于是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这代表着,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没有丝毫波澜的,仿佛是一潭死水一般的,我对她们道:“注意着秦家,秦昀若是好转了立刻通知我,我要去秦府。”

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意思却是极为明显了的。此时形势也算是明朗,不管怎么想,此时我都是应该承认了。反正最后还是要赐婚的,我最终的宿命,还是要爱上秦昀的。

我只希望他现在不要那么痛苦了,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阿蛮和常侍中闻言面面相觑了一下,神色都是轻松起来,显然是对此极为欣喜不已。我想要不是秦昀还病着,她们之中必然是会有一个人迫不及待地去给秦昀报信去了吧。

我这般决定了之后,便是没有立即用晚膳,而是先给母后写了封信。心里说我知道了这两天的小事,更是想清楚了自己对于秦昀的情感,此时,是时候接纳他了。

我想,母后见到这封信一定很是高兴,而秦昀醒来之后不久便会看见我也应该很是高兴,我也微微笑了。

我如果早一点这样做该有多好,那么大家早就都开心了。

我偏偏就是那样的孽障,本来是可以决断的事情,就是要犹豫不决,想要知道在自己心里到底是哪部分比较重,不仅害得自己压力很大,更是牵连了一圈无辜的人。

然而这个决定之后,我只感觉自己忽而轻松了不少,像是狠狠地吐尽了胸口的浊气一般的。

既然是已经这样定了下来,我便是忍不了今晚,用了晚膳便朝秦府去了。

今日倒没有下雨,只是路上依旧是有水洼。我听着马车快速经过水花飞溅的声音,只希望快点儿见到秦昀……

我的到来对于秦府来说是个意外中的意外,他们无论如何想不到我会突然出现的。

我之前也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不能这么说,我前世甚至是住在这里的,只是不在前院,那个院子是为我特建的,现在这里大概是看不到那个院子的。

一想到前世我的心情便有少许的低落了。然而很快我便调整好了自己,既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不是赌了,而是一种信任,我一定要信任自己选中的人,他不会让我再次失望的,不是么?

我相信,秦昀不会再做出前世的那种傻事的。

秦思远夫妇见了我皆是一脸愕然,愣了神之后才反应过来要请安,我此次来也只是随意地穿了件外套便出门,没有刻意打扮,眼见的人或许会感觉到一种匆匆忙忙的意味。

是的,我确实很急,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便是直奔主题。

“秦昀呢?他还好么?”我尽量使自己声音低沉温柔一点,叫人听不出来其中的情感。

秦夫人像是没有想到一般的,尚是沉浸在惊喜和惊讶里,听我问话,便是忙不迭的道:“还好还好……”说着便是要引路。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回话了,我知道秦昀此时必然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一定还是昏迷不醒的,只是我的出现实在是太让人意外罢了。

秦府的下人皆是在偷偷地看我,他们可能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会有一天突然来到这里。

然而,有机灵的下人已经是在交头接耳了,隐隐露出笑意。

我走了一路看见的情景都是差不多的,皆是这样的下人。然而我却是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这秦府里的下人,似乎是有点多了啊。

难道之前传说中的秦思远极其清廉不爱享乐都是假的?我记得前世的时候,秦府是没有这么多下人的,至少我每天看见的都是那么几个。

那是因为,我那个时候能走动的范围,实在是太小。

我甩甩头,努力不再去想那些事。我就要见到我喜欢的人了啊,为什么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走过了七歪八转的回廊,我终于来到了记忆中的后院,秦昀便是住在这里的。这里翠竹环绕,在深冬里依然青翠,极为养眼。我知道秦昀其实是个清傲的人,必然是喜欢这样的环境。

进了他的房间,里面原本在小心翼翼服侍的一些人皆是诧异不已,行了礼之后便是忙不迭出去了。我的目光却是急急地落在了床上的少年身上,尽管那么远我还是看见了他苍白的面庞,顿时心如刀绞。秦昀,你还好吗?

秦昀的卧室比我想象中的要整洁许多,却是极有特色,我之前没有想过,一个男子的卧室居然会这般洁净。而且他的房间里还有书橱,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看来他倒也真是一个爱书之人。

因我进了屋子,气氛便是有些许怪异,没有人敢说话,那些服侍的人也是远远地站着,我身边此时只有秦夫人了,秦思远在远远地看着罢了。

我无心理会其他,只是盯着秦昀看去。他原本清秀俊逸的脸上此时满是病色,整张脸虽然是苍白的,却是因为高烧的缘故泛起了奇异的红色,看起来更显得触目惊心,叫我心里难受不已。

在我看见他的第一个瞬间,我便是几乎想要扑到他面前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了,可是碍于旁边有人在场,不仅仅是秦家的下人,更是有秦夫人,我不得不忍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即便如此,我却还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关于秦昀的情况,便颤抖着声音问秦夫人道:“大夫是如何说的?他怎样了?”

此时我眉头紧皱,满面悲切担忧之色,即便是个没有心眼儿的人也该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对于秦昀又是有多么担心!

我只是在想,常侍中告诉我这事的时候,说的是早上,可是现在也就是酉时了,秦昀怎么还是没有丝毫好转?这也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秦夫人见到我突然来到秦府已经是诧异万分,哪里想到我对于秦昀还这般关心,一时间连表情也来不及变,依旧有些哀切的对我道:“劳烦公主费心,秦昀这次……”

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是泣涕涟涟了,秦思远看的一阵皱眉,我却是心里一紧,她这般欲言又止的,难道秦昀真的……病的十分之严重吗?

要是那样的话……该怎么办……

我有些恐慌,便急急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秦夫人稍稍忍了涕泪,道:“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新伤旧病一起发作了,便是这个模样了。”

她的话却是让我甚是不安,我此时终于确信,之前在山上那一次,确实是对于秦昀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我有些难过的低了头,不忍看秦夫人伤心的样子。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是极其混乱的,一会儿是在吉庶山上极为危险的时候,一会儿又变成了前世秦昀那狠辣的眸子,一会儿……

心乱如麻。

但是不管怎么说,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确确实实是秦昀,是那个极其喜欢我的固执坚定的秦昀啊!

我忽然鼓起勇气来,慢慢地朝着他的床走过去。若是他们注意到了我的神色,便会发觉我突然之间变得平静了许多,脸上之前的担忧焦虑像是悄悄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已经决定了要做什么的坚定。

我最终决定,答应秦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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