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物非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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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erish Lily Desig”的会议室里,大家都情绪十分高涨,听说又要和“Clemons”合作,大家七嘴八舌,兴奋地议论着。

  甄爱拍了拍手,等到大家安静下来,她打开PPT,先简要向大家说明了这次的合作规划后,她做了总结。

  “这次合作,我们承担的任务比上一次要多,大家在明天前,把各部门的方案汇总一下,我再修改细化计划。

  另外,加班加点是肯定的,大家这几天回去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最晚本周末或下周一,我们又要忙一个阶段了。”

  散会后,甄爱回到自己的设计室,抽空给芷卉打了个电话。

  芷卉根本不知道,她仅仅离开B市还不到三个月,甄爱的生活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甄爱尽量避免在她的面前提起皇甫骏,所以尽管每周都打好几次电话,都没有跟她谈起过自己和皇甫昊宸的恋情。

  谁知芷卉一接通电话,就开门见山地问:“皇甫董事长夫人过世了,是吗?”

  甄爱没料想她会问到这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芷卉谈起这个话题。半晌,她才问道:“是伟泽告诉你的吗?”

  “不是伟泽,是皇甫骏告诉我的。”芷卉本来就是个直爽的人,甄爱感觉到也这次出去,越发的坦率了。

  “你不是和他断了联系吗,他怎么会知道你的新号码?”甄爱索性也直接问道。

  “他要是想找到我,还不是易如反掌吗?我估计是陆伟泽那小子出卖了我呗。”

  “那他……”甄爱实在不好意思问的太详细。

  “哦,他说自己现在很寂寞,心情也特别不好,希望在他夫人百天过后,能过来看看我。”

  甄爱从芷卉的语气里就能够听出,皇甫骏这一个电话,让芷卉本已对他熄灭的爱情之火,又复燃了。

  “那你……”甄爱拿不准芷卉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和他说,我现在很忙,恐怕没有心情想别的。”

  “哦,你,”甄爱欲言又止,从内心说,她希望芷卉能够接受皇甫骏,毕竟现在,横亘在她和皇甫骏中间的那个道德藩篱——他是有妇之夫的身份,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是又一想到,皇甫昊宸绝不可能接受父亲再婚的现实,尤其是之前就有染的“小三”,甄爱就替芷卉绝望。

  甄爱倒是想帮她,可是恐怕事到临头,自己这个美娜嘴里的“伏霸魔”也无能为力,想想要和皇甫昊宸做对,甄爱就觉得不忍心。

  甄爱一想到芷卉的爱情之路长的看不到头,便脱口问出:“你在外边,有对你心仪人吗?”

  “有啊,你觉得可能没有吗?”芷卉很自信地说。

  是啊,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求呢?

  “那你有中意的人啦?”甄爱真心希望,芷卉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没有。”芷卉回答的很快,也很肯定。

  这下完了!又回到了死胡同。甄爱都好像听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哀鸣:“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根筋,什么都懂得变通,为什么在爱情上就不能变通一下啊,啊啊啊啊.......”

  听到甄爱很长时间不说话,芷卉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些烦心事儿啦,哎,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儿?”

  “你不问我倒忘了,咱们很快就要当姨妈啦。”

  一想到要把一个又软又香的小宝宝抱在手里,甄爱的语气都变得又甜又美。

  “是吗?你是说于惠茜怀孕啦?!多长时间啦?”芷卉的语气里都是惊喜。

  “刚查出来......”甄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脸焦急地站在在门口的美娜。

  “我有时间再打给你吧,现在有一点事情。”

  甄爱匆忙挂了电话,问美娜:“什么事?”

  “林姐不好意思,我敲门了,你可能没有听见,皇甫总裁给你打电话,估计打不通,所以打到前台了,让你有时间给他回个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甄爱一边说着,一边在通讯录里找到刚才的未接电话,拨了号码打过去。

  美娜悄悄地退了出去。

  电话一接通,甄爱就听到昊宸关心的声音:“我的小百合同学,是不是很忙?怎么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

  “你这是什么称呼,这么肉麻。”甄爱笑得很甜蜜:“有什么事儿吗?”

  “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昊宸秒变情话高手。

  “哎,你这叫占用工作时间,‘尚都’的员工都上班谈恋爱吗?”甄爱假装责怪昊宸。

  “公私兼顾嘛,”甄爱能听得出昊宸的心情很好:“爸爸,哦,就是皇甫董事长,让你带着‘Cherish Lily Desig’的秋冬季潮流发布会的合作计划,下午来‘尚都’开会,不如你中午就过来吧,咱们俩一块儿出去吃饭?”

  甄爱看了一下表,现在是10:40分,计划还只是个初稿,完善它至少还得两个多小时。

  她忙对电话里的昊宸说:“我要赶过去吃饭,估计得一点多,要不你先吃吧,我这边改完了计划书,简单吃一点儿,下午直接去开会?”

  “你别着急,我可以让秘书重做一个会议安排,和另一个会换一换,推迟一小时,我等你吃饭,记得多喝水,别上火了。”昊宸安抚甄爱说。

  “好的。”甄爱放下心来。

  电话一挂断,甄爱就把美娜叫了进来:“马上,收集各部门的反馈意见,半小时后到我这儿汇总,我要修改计划书,合作正式开始啦。”

  “是吗?这太好了!林姐我马上去办。”美娜说完,乐呵呵地离开了甄爱的设计室......

  甄爱和皇甫昊宸走进“尚都”集团的小会议室,看到会议室空荡荡的,甄爱奇怪地问:“会议又延迟了吗?怎么没有人啊?”

  昊宸把甄爱按到右手第一个座位边坐下:“你就安心开你的会吧。”他自己绕到左手边第一个座位,和甄爱相对而坐。

  4:10分正,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秘书陪着皇甫骏和“Clemons”的总经理走进了会议室,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寒暄介绍,皇甫骏看到总经理在皇甫昊宸身边坐定,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开始吧。”便把目光投向了儿子。

  皇甫昊宸打开PPT,向大家简单介绍了“尚都”对本次合作宗旨的阐释和一些原则上的要求后,“Clemons”总经理助理走了进来,用PPT的形式介绍了他们的合作计划,最后是甄爱介绍了“Cherish Lily Desig”的合作计划。

  皇甫骏听的很仔细,在大家都结束了汇报之后,他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戴上老花眼镜,一边用笔在笔记本上勾画,一边说:“我们两家之前因为有很好的合作基础,所以这次董事会只派我一人来听取了大家的合作计划,目前看来,大家的计划都比较周密,也注重了创新和引领也两个关键。至于具体的分工和细节,两家可以下来再商榷……”

  甄爱一边听皇甫董事长做总结,一边打量着他,衣着考究,气度不凡,但丧妻以后的他眼底带着一些挥之不去的寥落,人也清瘦了不少,特别显眼的是鬓角边添了不少银丝,在阳光下格外的醒目。

  “如果芷卉看到了皇甫骏现在的样子,一定不忍心拒绝他重修旧好的想法。”甄爱甚至有些开始庆幸,芷卉现在亏的是身处国外了。

  突然,甄爱觉得,会议室里静的有些怪异,在座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她有些尴尬地环顾了一圈,看见大家都看向皇甫骏,只好把茫然的目光投向他。

  “林甄爱,你先留下,现在可以散会了。”皇甫骏皱了皱眉头说。

  昊宸把疑问的目光投向甄爱,甄爱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也不明白董事长要干什么。

  等到大家都离开了会议室,皇甫骏对助理说道:“你在门外等一会儿,没有什么事情,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助理应了一声出去了,并且心领神会地带上了会议室的门,甄爱已经猜出来了,董事长八九不离十是要和自己谈芷卉的事儿。

  她硬着头皮坐在那里,现在除了被动地应对,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出乎甄爱的意料,皇甫董事长先绕了一个弯子,向甄爱表示了歉意:“昊宸母亲去世的时候,我那样做也是有苦衷的,想必你能谅解,内人她,”

  他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生前的时候,很喜欢你,本来,应该让你去送她一程,可是…….总之委屈你了。”

  甄爱没有听明白,董事长为什么要和自己道歉,不过这些现在对她,都已经不重要了。

  甄爱平静地说:“董事长,没关系,老夫人生前的时候,我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啦,至于给她老人家送行,我已经去过了。”

  甄爱平心静气的说:“皇甫家怎么做,应该有自己的考量,我没有什么意见。”

  皇甫骏听出来了,甄爱的话里刻意保持着的距离和疏远,他愣了愣,不知该怎么说出下面的话。

  沉默了半晌,皇甫骏还是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于芷卉她,她的个人隐私,想必也不瞒你吧,这么多年了,你们两的交情我还是知道的,想必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吧?”

  “有。”甄爱索性也不回避,“我们经常打电话,上午还通过电话呢。”

  皇甫骏显然很紧张:“那,她说了什么吗?”

  甄爱笑了笑:“皇甫董事长这么关心芷卉,我在这里替她谢谢您,她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她最近特别忙。”

  甄爱故意顿了顿,“哦,对了,她听说‘Cherish Lily Desig’再次和‘Clemons’合作,很开心我们的业务又要上一层楼,还说从那边给我寄些资料回来,让我参考。”

  甄爱故意只字不提芷卉的感情问题,她看到,一丝失望从皇甫骏的眼里闪过。

  皇甫骏终究是不甘心,他鼓起勇气问甄爱:“芷卉她——她没有跟你说起过她的感情问题吗?”

  “哦,”甄爱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她说过,好像追求她的人还挺多的。”

  皇甫昊宸很长时间没有做声,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出了半天神。

  甄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的本心是,想让皇甫骏打消再接近芷卉的念头,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正是她的这番话。最终成全了皇甫骏和芷卉。

  甄爱不知道,总裁办公室里,皇甫昊宸早已经是坐卧不宁了,他又看了看表,二十多分钟了,父亲到底和甄爱在谈些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他正在总裁室踱来踱去,听到有人轻轻地敲门,昊宸心里一喜,仔细听听,又一阵失望,他坐回到老板台后面,刷回了那张总裁脸:“进。”

  进来的是代总裁助理,他端着一杯绿茶走到桌前。

  “怎么是你来送茶,雨嘉呢?”

  “哦,雨嘉姐感冒了,请了一天假。”代助理把茶杯放到桌上。

  他看到自己进来还不到两分钟,总裁已经看了两回表了,就小心的问道:“总裁,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昊宸不便明说,只好婉转地说道:“不知皇甫董事长走了没有。”

  “总裁,您找董事长有事儿吗?”

  “不不,我,我找林女士有事儿。”昊宸赶紧说。

  秘书一脸心知肚明的笑意:“这简单,我马上通知林女士来见您。”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昊宸对父亲还是有所忌惮。

  “总裁,你看,我这样说可以吗,我就说,是‘Clemons’的总经理想要找林女士,就合作细节做一些磋商。”代助理笑得很是得意。

  “哦,我差点忘记了,总经理已经回去了吗?”昊宸被代助理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哦,我刚才看他正要走呢,总裁,您先给他打个电话,我现在就去小会议室,通知林女士。”

  “好好,我打电话,你去通知吧。”昊宸抓起了手机……

  一直等到“尚都”集团大楼内人去楼空,甄爱才来到了昊宸的总裁室,一进门,昊宸就迫不急待地抱住了她,好像怕她下一秒钟就消失了一样。

  甄爱把头埋在昊宸的胸前,两只胳膊用力地环抱着他的腰,她没有说话,昊宸却感受到了她的依恋。

  “怎么啦?爸爸他,为难你了吗?”昊宸字斟句酌地问。

  “没有,董事长他就是为伯母去世后,赶我回家走的事儿向我道了个歉。”甄爱看着昊宸的眼睛,尽量平静地说。

  “道歉?道歉说了二十多分钟。”

  “哦,他还回忆起了伯母生前的一些事儿,我看得出来,他挺孤寂的。”

  甄爱只好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她不希望这对父子间的嫌隙越来越深。

  “回忆,回忆有什么用?早已是物是人非了。”昊宸不屑地说。

  “恐怕是物非人是吧。”甄爱话里有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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