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爱淡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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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爱总是能让皇甫昊宸出离愤怒。

  早上尽管窗外春光明媚,可站在窗前的昊宸胸中早已是天寒地冻。就在刚才,他接到那个叫林甄爱的女人的短信,大意就是告知一会儿她的助理会把他要的设计图纸送到他的办公室来。她居然连一个电话都不想打?又是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两天前她还和自己有说有笑,那样关心他的脚,这一转脸......这个女人的反复无常真的是让他受够了!不过,她毕竟是皇甫骏的女人,你皇甫昊宸还指望她能怎样?想到这儿,昊宸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接着门被无声地推开了,昊宸转过脸,原来是秘书雨嘉来送茶,她发现总裁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就知趣地放下茶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昊宸端起茶杯,浅啜慢饮,品着它特有的醇厚清香,看着杯中嫩匀柔软的叶片起起伏伏,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

  一盏茶足足喝了有十多分钟,昊宸才放下茶杯,按下了内部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听到伟泽的声音,昊宸心里有些不快,吩咐他到总裁室来。

  最近总裁一直都不向自己过问甄爱的事情,反倒主动和甄爱接触,这让伟泽很不安,偏偏姐姐在这时候和皇甫骏如胶似漆,以前皇甫骏时不时还在外面流连花丛,这两年不知怎的,好像突然收敛了心性,除了忙公务和有时回家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芷卉那儿,姐姐的家简直就成了他的别院,虽说他们都很低调,但皇甫昊宸可不是吃素的,这样下去纸终究包不住火。伟泽一时还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一大早就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电话响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听出了总裁声音中的不悦,放下电话,一边快步往总裁室赶一边抖擞了一下精神,走到门边,他顿了一下,调整好情绪,敲了敲门。

  伟泽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总裁正从衣柜里取出外套,他忙赶上前几步,接过衣服帮昊宸穿上,昊宸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伟泽说:“你告诉司机,我要去‘尚途’一趟,让他准备一下。”

  “尚途?”伟泽以为听错了,那是集团旗下的物流货运公司,业务范围涉及陆运和空运,拥有非常现代的集装箱仓库,但那里实在太远了,来回车程就要九个小时,一般总裁很少下去视察,即便巡查也会提前安排,他不明白总裁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对,‘尚途’。”昊宸对下属说话向来言简意赅。

  “好的,马上。”伟泽的回答很明确,总裁讨厌下属啰嗦,他要做到的就是执行,而不是明白。

  “这个决定好像是总裁临时做的,他最近总是这么随心所欲。”伟泽心想。

  ……

  甄爱醒来的时候还很恍惚,家里静悄悄的,她看了看另外半边床铺,仍旧像往常一样空空如也,但那边枕头上一个脑袋形状的凹陷提醒她昨天晚上思远的确回来过。她看着枕头边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的一摞衣服被单,一定是什么时候思远叠好的。回想起昨晚思远的举动,甄爱不由得心生疑窦,她隐隐的感到奇怪:这次升职竟会带给思远这么大的压力?看来这对他是至关重要的一次。她想了想,起身下床找到了电话,犹豫了一会,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咬了咬嘴唇,直接拨了电话给爸爸……

  甄爱匆匆赶到设计室已经比平时晚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暗自庆幸:幸好昨天已经按计划把该做的事做完,否则今天图纸不能按时交付,就会给皇甫昊宸留下信誉不良的印象。她拿出手机找到皇甫昊宸的电话号码,刚要拨出时忽然又犹豫了:自己不应该和皇甫昊宸太频繁的接触,他总是想办法接近自己这件事本就很蹊跷,虽然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可自己也是有夫之妇,瓜李之嫌总是要避一避。甄爱凭着女人的直觉感到,他们每一次目光交接,皇甫昊宸眼神中那一簇一闪即逝的火苗并不是可以用单纯的朋友之间的感觉能解释得通的,直觉告诉她这很危险,甄爱无意“玩火”。她放下手机,拨通了内部电话叫助理梁美娜过来一趟。

  美娜一见到甄爱,便夸张地赞叹:“哇!林姐,今天气色真好!”

  “是吗?”甄爱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我到发现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她转移了话题,微笑着打量美娜:一件式样简单的“Valention”酒红色针织连衣裙包裹出她修长的身材,既凹凸有致,又不过分性感,颈部围巾样的装饰恰到好处地遮掩了过低的领口,却凸显了脖子的白皙修长,一对边缘镶嵌碎钻的大溪地黑色珍珠耳钉衬托着她五官深邃的脸,有一种相得益彰的美,这一身价值不菲,以美娜现在的工资,即便半年不吃不喝,也勉强只够买这一身,何况她还要赡养父母,装修新家?甄爱虽不便多问,眼神中却多了一些疑惑。

  精明如美娜早就读懂了甄爱眼中的含义,她并不打算向她隐瞒。她们在一起相处近六年了,美娜觉得自己得到的不仅是甄爱的照顾,更多的是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在她的心目中,甄爱既是她的老板,她的偶像,也是她的姐姐,于是她就把与叶绍辉交往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甄爱,甄爱一边听,一边拉着她到上发上坐下,亲手冲泡好一壶茉莉花茶,斟了一杯放到她的面前。美娜就像对闺蜜诉说秘密一样,一五一十地和甄爱说了她和叶绍辉交往的感受,倾诉了她的担心和困惑,话都说完,像是吐出了胸中的烦郁,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甄爱,她特别想听听林姐会说什么。

  甄爱并没有说话,她又给美娜斟了一杯茶,然后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慢地品着,半晌,她才字斟句酌地开了口:“美娜,我总觉得,好的感情就像一杯茶,女人如水,男人如茶。哪杯水和茶相遇那是他们的缘分。”喝了一小口,放下茶杯:“水淡茶香,但其实茶也是苦涩的,可是迷恋它的人一样喜欢捧着它回味是不是?回味中有香,当然也有苦,你品品试试?”她给美娜斟了一杯。美娜端起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可是再喜欢,喝着喝着,茶味终究还是会变淡。那为什么还是会喜欢?那是因为茶它本身‘致性不移’。所以说,淡不等于无,应该是一种回味和沉淀,不知我说的对不对?”甄爱意味深长地看着美娜。

  美娜是个聪明人,甄爱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还是听懂了:林姐的并没有把她想成一个“攀高枝”的人,而是教她要惜缘随分,更要珍爱自己。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林姐,我记住了。”她端起茶杯,调皮地说:“林姐谢谢你,我敬你一杯!”说完又一饮而尽。甄爱被她逗笑了:“不要拿茶水干杯,茶是要慢慢品的。”

  美娜也笑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林姐,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她一提醒,甄爱才猛然想起,差点把重要的事情忘了!她放下茶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硬皮文件夹,吩咐美娜:“我已经给尚都集团的皇甫总裁发过信息了,你去一趟尚都集团总部,务必把东西亲自交到皇甫昊宸总裁那里。”

  又是“务必”,美娜有点心里发怵,林姐和皇甫总裁真是迷之关系,明明认识,却好像总是一个躲着,另一个却猛追不放,不对,不是追,就好像在故意找茬儿,故意为难,真是让人百思不解。

  美娜一脸疑问地接过设计图,急匆匆地走了。

  甄爱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四十了,她是三十分钟前给皇甫昊宸发的短信,美娜在路上还要耽搁十几分钟,这么长时间才把图纸送过去,真的是有一些失礼,甄爱歉疚地想,她给皇甫昊宸拨了个电话,听到的却是忙音。

  甄爱没有想到的是,皇甫昊宸更加失礼,他竟一天都没有接自己的电话,甄爱接连发了几个短信他也不回,好像是故意赌了气不理甄爱。她和皇甫昊宸的联系方式只有电话,早上还盘算着尽量少打电话到联系他,这会儿倒成了追着人家打电话,盼着能尽快联系到他。

  下午,美娜没来上班,甄爱估计她还没有把图交到皇甫昊宸手上。这眼看夕阳西下,恐怕是真的要背负个失信的名声了,甄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甄爱更没有想到,就在她穿好外衣正准备离开设计室的时候,电话却意外地响了。

  她以为是皇甫昊宸打过来的,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思远,一般情况下思远不加班才会给甄爱打电话,看样子他今天是打算在家和自己一起吃晚饭,甄爱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嗨,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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