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最不喜茉莉香气。
隐藏的深意,李嫣明白。
这时候能被皇上不喜,是她的福气。
她并没有马上去接那个香包,反而是看着常裕的脸。
幽暗的光影照在常裕的脸上,却让人有些辨不清他本身的五官。
“多谢公公费心。”
李嫣道了谢,接过那个香包,别在腰间。
“李娘子客气了。”常裕道。
再往前走,就是弘文殿了。
李嫣抓着手中的香包,若有所思。
在这个时候把香包给她,看上去,真是时机得当。
常裕此人,永远都在恰当的时机出现。
譬如刚才在凤仪宫。
给香包的时机,更是得当,能让她没有办法去求证。
皇上是否真的不喜茉莉,李嫣不得而知,也无从求证。
这个常裕是不是段泓安排的。
若是,那最好不过了。
若不是……
有人假装是逸王的人,肯定是想要她的性命。
李嫣在无法判定的情况下,并不敢随意相信他人。
行走间,她打开了香包,把里头的香料瞧瞧抖了出来。
夜色昏暗,她的宫袍也是深色的,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到了殿门前,那香包还挂在李嫣腰上,只不过已经空了。
常裕看着那香包还在,低下头,也不再言语了。
“李女史回来了,陛下正等着呢。”另一个小宦官走出来,看了看李嫣,再看了看常裕,道:“快进去吧。”
李嫣走进去,先到后面净手,自己闻了闻,还是遗留了一些香料的味道。
她心想,皇上是否真的不喜茉莉,也要试一试。
倒要看看这些人搞得什么鬼名堂。
几个宫女正在给皇上宽衣,换上了寝衣。
“陛下,该是施针的时辰了。”李嫣走过去道。
“都退下吧。”皇上道。
几个宫女低头退下。
施针罢了,不必叫人都退下吧。
“陛下,奴才还是留着吧,李娘子或许也需要帮手。”许良言不放心。
“你需要帮手?”皇上看着李嫣,“朕觉得你不用。”
“不用。”李嫣只好顺着道:“许公公退下吧。”
“陛下……”许良言神色不安。
这个李娘子,若是心存歹念,那……
“出去吧!”皇上道:“朕心里有数。”
许良言出去之后。
整个弘文殿静得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朕让你不必多礼,你反倒越来越拘谨了。”皇上坐在龙床上,静静地看着李嫣。
李嫣抬头,恰好对上那双眼睛。
说实在的,见了那么多次圣颜,这是李嫣第一次认真打量,眉眼与段泓有些相似,只是更粗糙些。
好在皇上也没让她认真看多久,便趴下了。
“快些吧,朕还有许多折子要看。”
李嫣走过去,熟练地扎针。
“你也时常给三哥儿扎针?”皇上问她。
“有病痛才需扎针。”李嫣道。
“朕问你一句,你可会说实话?”皇上问她。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君。”
“三哥儿不是心疾,是毒,你可清楚?”
李嫣手停了一下。
“朕问你,三哥儿身上的毒,可能解?”
“能解。”李嫣道。
皇上舒心了,眉头舒展开来。
长久的沉默,但却并不让人害怕。
“殿下的毒,奴婢解不了,只能压制。”李嫣说,“自有高人能解。”
“那朕的命,纵使是高人,也医不好吗?”皇上问道。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奴婢不敢说。”
扎针完毕,李嫣收起金针。
“朕让你说。”皇上突然间抓住李嫣的手,盯着她。
“以奴婢的本事,医不好,只能治病,皇上的病我能治。”李嫣的手腕被死死地拽着,她眼神坚定道:“奴婢认识的高人,也只会治病。”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无碍,三哥儿的毒能解,便是万幸了。
李嫣看着他如此在意段泓的毒,再联想那合卺酒,落红布,就连她也能感觉到皇上的紧张。
可他明明不必要如此紧张。
他又不止是段泓一个儿子。
皇上似乎嗅到了什么,把李嫣的手拉得更近些。
李嫣看着他的神色,心中大呼不妙。
这是厌恶的神情吗?
完全不是!
欣喜,愧疚,怀念,伤感全都夹杂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陛下。”李嫣想把手收回来,却不能。
她被用力一扯,便跌坐在龙床之上。
“你这张脸,这一身的本事,只做个女官也可惜了。”皇上掐着她的下巴道,“朕忽然发现,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
李嫣心惊之时,瞬时明白了,外面的常裕,是别有用心的人安排的。
只是,安排香包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承宠。
那这就古怪了。
这人是谁呢?
李嫣来不及想太多,为了阻止皇上的进一步动作,她飞快抓起了时殇,默默念咒。
殿中的香炉,飘出浮霜烟气,也在瞬间定格住了。
……
秀安宫。
“娘娘,弘文殿的人传话回来,说事已经办妥了。”兰香进来,伏在秦妃耳畔,小声道。
“做得天衣无缝么?没被那丫头怀疑?”秦妃问道。
“没有,许是逸王交代了什么,那丫头只以为是逸王的人,并没有怀疑。”兰香道。
秦妃低下头,专心研究手中的曲谱,时不时拨弄两声古琴。
琴声断断续续地弹着,仅凭几个单音,也能听出寂寥。
“陛下只留她一人在寝殿里,连许良言都赶出来了,只怕事成了。”兰香道。
秦妃皱着眉头,照着曲谱弹出了一串长音。
“娘娘,奴婢有疑问。”兰香道。
“问吧。”
“有这样的好法子,咱们为何不用,便宜了那丫头!”兰香道。
明明只有娘娘知道那茉莉幽兰香的典故。
为何从来不用呢?
况且,那丫头已经在弘文殿里当差,何等风光。
此时已经是难以对付,再让她得了圣宠,那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敌人吗?
“你以为谁用那茉莉幽兰香都有效果?若是你,涂满身也没用。”秦妃悠悠道。
第一眼看那丫头,便觉得她与某人有几分相似。
“娘娘你……”兰香道。
“本宫才不屑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争宠。”秦妃道。
她压根就不想争这个宠。
若是当年没看上她,那该有多好。
她早该与心爱之人浪迹天涯,早该畅游在山水之间。
“她若得了圣宠,只怕更难对付。”兰香道。
“你懂什么!”秦妃轻笑一声。
她要对付的,从来不是一个小丫头。
她恨的,是这座困住她的坟墓。
此事,只有两个结果,若那丫头不从,她便是个死罪,轻松除了她,也少了个碍事的。
而且凭着她刚烈的个性,杀伐果断,身手了得,难免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此时,逸王在北边征战,若是圣上有个三长两短,那朝中最有可能登上大位的……
若她从了,那接下来这朝局,更是好戏连台。
别说王相不肯放过她,只怕满朝文武都得揪着她不放。
那远在北边征战的泓儿,得了消息,岂能坐视不理,岂能没有半点反心。
有时候,恨很简单。
只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便足以生根发芽了。
“那丫头进去到现在,都没有出来,里头也没有大动静。”兰香道:“只怕是从了。”
秦妃忽然之间感到厌恶,推了身前的琴。
“我还真高看她了,都是一路货色。”她失望道。